第四章(21 /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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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朱真大吃一惊,“皇上真有要杀兄弟的意思?”
  “席珍,你饱读儒书,应该知道,从古以来,凡是英王身后,往往有骨肉伦常的剧变。这原是无足为奇的事!”
  “那么,”朱真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说了出来,“外面的那些流言呢?是真是假?”
  “你说的是哪些流言?”
  “说,说,”朱真乍着胆实说,“说四阿哥进了一碗参汤,皇上就驾崩了!”
  “那是靠不住的话。”
  “又说太后是皇上逼死的!”
  一听这话,年羹尧双眼紧闭,一脸的痛苦。朱真倒吓一跳,不知他何以有此表情,只紧张地注视着。
  “提起这件事,我心里很难过。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太后驾崩,推原论始,我等于做了帮凶!唉,早知如此,悔不当初!”
  “此话怎讲?”
  “你知道不知道,太后为什么厌世?”年羹尧问。
  “外面说,有一位妃子当面笑太后,原是真太后,不想变成了假太后!”朱真答说,“想想也是,真是人间难堪之事。”
  “这还在其次。母子天性,小儿子又受了莫大的委屈,哪知道,一进了京,还不让他们母子有个痛痛快快哭一场的机会。这才是极人世之难堪的事!”
  “这,皇上的心也未免太狠了!”
  “狠心的事,还在后面。皇上拿一母所生的胞弟,发到陵上去住;太后要跟小儿子住在一起,皇上说什么也不肯,老太后这才一头撞死了的!”
  “真的!”朱真吃惊地问,“老太后真的是撞死的?”
  “唉!”年羹尧大为摇头,“当时让我对付十四阿哥,我只当皇上只是想登大位,到做了皇上,自然会对十四阿哥有所补报。哪知道心这么狠,早知如此,我决不做这件事!”
  朱真想了一下,觉得有个疑问很有趣。“将军,”他问,“当时你不做这件事,十四阿哥是不是就会带领兵马杀进京去呢?”
  “这倒也不一定。不过,不管十四阿哥做什么,我不帮他,我可也不拦他。如果是这样,至少太后的命不会送了。”
  “这是什么道理呢?”
  “道理很容易明白,皇上这样子对待十四阿哥,是仗着我能看住十四阿哥所带的兵,如果我谁也不帮,皇上就会有顾忌,有顾忌就不会下这样的狠心,甚至不准他们母子住在一起。那一来,你倒想,老太后不就不至于送命了吗?”
  “说得是!唉!”朱真叹口气,“真个不幸生在帝王家。”
  “是啊!想想十四阿哥的处境,我也觉得无所谓了!”年羹尧说,“再想想皇上的处境,虽然生杀大权在握,皇位是非常稳固了,但心里何尝有片刻安宁?‘内疚神明,外惭清议’,还必得费尽心机去防范他人,绞尽脑汁想出话来为自己辩护。这个当皇上的滋味是好受的吗?”
  “说得是!”朱真心安理得地说,“听将军这番鞭辟入里的议论,越觉得人生贵适意的话,真正是见道之言。”
  “话是不错。不过,说得出,看不破。一入仕途,握过权柄,要教他放下来,也实在是件很难的事。我如今倒羡慕你这种未入仕途的人,纵或有时热衷,到底只是一时之事,不像我。唉!”年羹尧长长地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朱真无词以慰,默默地坐着,只听更锣在响,数一数竟是三更天了,便即起身告辞。
  “席珍,我们只此一会,初次识面,便成永诀,你再陪我坐一会儿。”
  听他说得凄恻,朱真心酸酸地想哭,强自排遣,想找些不相干的话来说。
  此念一动,想到一件事,不由得问了出来:“将军,听说皇上制过一种名为‘血滴子’的杀人利器,可有这话?”
  “我也只是听说,未曾见过。”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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