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3 /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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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最后一句,相和的人少得多了,有的人哽咽着无法出声,有的人唏嘘着不忍道破。因为如此,越发增添了一份近乎曲终人散的凄凉。
  而在郑徽却听得魂飞魄散!阿蛮的歌声仿佛出自他自己的口中——那跟他所唱过的挽歌太相似了!回忆那些长歌当哭、生不如死的日子,忍不住流下两行热泪。
  阿娃和周佶心中,也是一阵阵酸楚,特别是阿娃,知道阿蛮感于下堂复出,漂泊无依的凄凉身世,才会唱出那样哀伤的心声。于是,她激起一番豪侠之气,要做一番惊人的举动。
  愁颜相向,是周佶打破了难堪的沉寂,“定谟!”他特意用欣慰的声音说,“好在你不是‘西出阳关’,你是西出散关,该记得我告诉过你的话!”
  这句话很有效,郑徽想到他所说的“奇遇”,顿时兴奋掩盖了感伤,他点点头,转脸对阿蛮说:“多谢你特来送行。人生聚散无常,看开些,你请回去吧!”
  “不,”阿蛮答道,“我总得看你们过了桥才能走。”
  “那么就走吧!”
  郑徽站了起来,领头先走,阿蛮跟着出去,周佶要付酒资,慢了一步,阿娃便趁势拉了他一把,两人留在后面说话。
  “周郎,我重托你一件事。”她急促地说,“我想把阿蛮带走。她的假母王四娘有钱就行,你能不能代为料理?大概有三四百贯的身价就行了,无论如何拜托你设法垫一垫,等我回来,如数奉还。”
  这真是匪夷所思了!周佶细想一想,这件事不好办,就是好办他也不能做,因为阿娃的用意,显然要荐贤自代,那是大违郑徽的本心的。
  “不可,万万不可!”周佶不住摇头,“天子新下诏令,整肃官常,那班侍御史闻风言事,正找不着题目,让他们知道了,不说你的主意,只说定谟仗势欺人,形同绑架,那可毁了他了!”
  他的话自然有些言过其实,但阿娃不能取得他的同意,不敢造次,匆遽之间,无法从容筹议,只好作罢。
  于是,他们一起走到外面。张二宝已带着随从车马,先过了河。郑徽和阿娃携着小珠,步行过桥,周佶和阿蛮在桥边相送;一面一步一回首,一面不断地挥着手,直到彼此看不见了,郑徽和阿娃才上马登车,沿着渭水,迤逦往西而去。
  这算是完全离开长安了。暂忘过去,瞻望前途,进入一种新的生活境界,郑徽的心情是开朗的,同时他也记着周佶的话,路上尽不妨慢慢地走,所以潇洒自如,顺道去逛了汉武帝的茂陵,日落时分在马嵬驿投宿。
  旅店的灯下,郑徽喝着酒跟小珠调笑。阿娃却有句话迫不及待地想跟他说,刚起更就哄着小珠去睡了。
  “一郎,”她在灯晕中半垂着眼说,“我们说两句老实话,好不好?”
  “好啊!”郑徽兴奋地回答,他以为她回心转意了,有什么他所企盼着的话告诉他。
  “你对阿蛮到底如何?”
  这一句话,把郑徽说得发了急,“怎么回事?你心里有鬼!”他暴躁地答说。
  阿娃却仍然保持着平静的神态,“阿蛮也是千中选一的人才。”她说,“尽配得过你。”
  “哼!”郑徽微微冷笑,“你试我不止一次了。”
  “我只试过你一次。”
  居然阿娃会自己承认,郑徽倒有些奇怪,“哪一次?试出我什么?”他问。
  “就是今天,咸阳桥下。阿蛮那一阕《阳关三叠》,唱出你两行眼泪,这不是假的吧?”
  郑徽失笑了,为了报复阿娃的“居心叵测”,他故意慢条斯理地端起酒杯,连看都不看她。
  “你默认了?”
  “默认什么?”
  “你对阿蛮的那段情?”
  “我说你心里有鬼,真的有鬼,”郑徽不慌不忙地答着,“你以为我舍不得阿蛮才哭了,是不是?错了,你!我是由阿蛮的歌声,想到我从前唱过的挽歌,禁不住心里难过。两者太相像了,你要不信,我唱给你听!”说着张口就哼了出来。
  “好了,好了,”阿娃赶紧阻止,“也不嫌丧气,好端端唱什么挽歌!”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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