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3 /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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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撤去肴馔,贾兴已把他的一部分行李送了进来。阿娃指挥着绣春和另外两名侍儿,替他铺床叠被,安设笔砚。郑徽有心炫耀,把箱子里几件珍贵的古玩,也都取了出来,错错落落地陈设在几案书架之间,为那绮丽的温柔乡点染出若干古雅的气氛。
  这样忙了一个更次才妥帖,阿娃有些累了,倚坐着一个绣墩休息,但仍不住张目四顾,表现出相当满意的神气。
  善解人意的绣春,替他们准备了茶汤果盘,又重新换上一对红烛,才微笑着走了。脚步声渐渐远去,然后听见西堂的门被关上的声音——她回到她的西堂以外侧厢的卧室中去了。
  “阿娃!”郑徽微显茫然地说,“我好像在梦里!”
  她嫣然一笑,“但愿是个不醒的梦。”
  “‘与子同梦’如何?”他指着那对绛蜡说,“这是我们的花烛。”
  “花烛?”她眉尖微蹙,做了个苦笑,“我们这种人家,哪有点花烛的福气?”
  郑徽半晌不语,然后叹口气:“唉,有时候门第真是害死人!”
  阿娃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感叹地说:“世界上真是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像你,生在这样的门第,还觉得不满足,那也太难了。”
  他走过去挨着她坐在一起,握着她的手,低低地说:“我的不满足,只是为了你……”
  “你不要说下去了!”她打断他的话,“我们且先顾眼前。”
  “眼前就是你跟我,你跟我在西堂之中,红烛之下。”
  “让我好好看看你!”她双手捧着他的脸凝视着。
  他从未让任何人这样捧着脸像赏鉴一件珍玩似的细看,所以相当的窘,然而更多的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新奇有趣,她那双深情渐露的眼,他相信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一郎,”她忽然抱住他的肩,用她的脸贴着他的脸,微喘着气说,“我们至少有半年的日子。”
  “不止!”
  “不止?”她放开手,问他,“你好像还有第二步的打算?”
  “当然。”他停了一下说,“你母亲把钱看得很重,这我已听别人说过,而且自己也看出来了。我想,我那点钱,换得我们俩半年在一起的日子,应该是够了。是不是?”
  阿娃点点头,“半年以后呢?”她问。
  “用不到半年,进士放榜,那时候我再跟家里要钱,我父亲一定很乐意给我的。”郑徽极有信心地说。
  “到那时候,钱没有用处了!”
  “何以呢?”
  “你想,”她垂着眼说,“你中了进士,一定出去做官,迟早还是个‘散’字。”
  “哪有这话?不管我外放到什么地方,都得带着你走。”
  “你说说容易……”她的声音慢慢低下来。
  “我看不出有为难的地方。”
  “我妈不肯放我走的。”
  “那还是一个钱字。”他夷然不以为意地,“十斛量珠来聘你还不行吗?”
  阿娃的长长的睫毛眨动着,红色的光晕照出她的淡淡的忧郁,格外有种深沉的美,越发惹人怜爱。
  “唉!”好久,她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是我亲生的母亲就好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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