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由(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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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江身体忍不住前倾了过去,“怎么不说话?”
  贺觉珩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他抬眼看了一下仲江,随后又迅速垂下眼睛,“我8岁的时候,躲在贺瑛书房的柜子里听到他打电话说要去抓一个孩子,因为那个孩子的爸爸正在和他竞标同一个项目,他要给那个人一点教训,所以他们买通照顾孩子的保姆,在保姆带着小孩去上课外兴趣班的时候,绑架了那个孩子。”
  这段话贺觉珩说的很快,快到仲江听完反应了三四分钟,才想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
  茶碗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热水和茶叶洒在仲江的手指和衣服上,洇出淡淡的肤色。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贺觉珩毫不怀疑,如果不是仲江失手打碎了杯子,现在那杯子里的水应该泼在他的脸上。
  贺觉珩的声音微不可闻,“我很抱歉。”
  仲江猛然起身,她脸上没有丝毫血色,深色的眼瞳死死盯着贺觉珩的脸,牙关紧咬,昳丽的脸孔在此刻竟显得有些可怖。
  平日里会刻意不去想的往事在顷刻间显露,与之一起的是涌上心头的恐惧与愤怒。
  仲江还记得绑架案刚过去的时候她很害怕身边出现的每一个陌生面孔,每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肯踏出房门一步。
  父母工作很忙不能天天陪在她的身边,而她看到新来的家政就会尖叫大哭,因此爷爷把她接到身边照顾,花了很久才让她肯走出家门。
  仲江因此休学了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仲江接受了心理治疗,慢慢从恐惧生人变成了厌恶生人,她的性格变得孤僻冷淡,十分抗拒与人交际。
  仲江一路横冲直撞长到她14岁,那一年春天她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亲人,她曾经跪在病床前紧紧拉着爷爷的手,哀哀地恳求着他不要抛下自己一个人,眼泪顺着脸颊流成了断了线的珠串。
  爷爷躺在病床上,努力地睁大眼睛去看她,一眼一眼的,满是悲哀。
  他到死都放不下这个孩子,一直含混地念着她的名字,说她以后要怎么办。
  以后要怎么办?
  这句话几乎成了仲江的心魔,而就在她对未来充满恐慌的时候,她拿到了那本映射未来的书。
  仲江就这样逃避着,给自己找了一条路。
  她心怀侥幸地想,只要不跟书里写的那样,她是不是就能算得上对得起爷爷,让以后有了着落?
  贺觉珩声音放得很低,他道歉说:“对不起……我是说,一直以来,作为贺瑛的儿子,我很抱歉。”
  一时间所有想不通的古怪仲江都明白了,为什么贺觉珩对她的态度迁就到出奇,为什么在她每次暗示以后的时候又装作没听见。
  “哈?”仲江短促地笑了一声,声音里极尽嘲讽,“那么之前的一个月,你是想补偿我?因为贺瑛曾经策划并对我实施的绑架计划?”
  就因为贺觉珩对她有愧!
  巨大的荒谬感与愤怒冲昏了仲江的头脑,她一直以为在极北之地发生的一切里贺觉珩最起码有五六分对她的喜欢,却不想对于贺觉珩来说,这些只是补偿。
  “是的。”贺觉珩承认道:“我想补偿你。”
  仲江站了起来,朝贺觉珩走过去,她脚下是碎掉的茶杯瓷片,贺觉珩下意识起身去拉她,“小心,你先别动。”
  仲江脾气上来的时候任何人和她讲话都没用,她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性格,旁人对待自己暗恋对象小心翼翼,示好迁就——仲江能让身边所有人包括暗恋对象本人一致认为,她对他颇为厌恶不满。
  所以她毫不留情地打开贺觉珩的手,伸手拽着他的领子。
  她眼里的恨意和愤怒重得让贺觉珩做不出任何反应,他突然有些后悔把实情告诉仲江了,她什么都不知道该有多好。
  可分明很多年前,在仅仅只是知道仲江的存在,还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是什么性格的时候,贺觉珩便想过以后有一天他会面对面向那个孩子道歉。而在认识仲江之后,贺觉珩更是会不厌其烦地想象着,想象着他将实情告诉她、向她表达歉意的画面。
  只有这样,他的良心才会好过一些。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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