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秋风惊心壮士苦,谁闻残声空号呜(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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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带来的夜昙骨花干作为药引,将潜伏的蛊毒全部唤醒,再将蛊毒镇压,全部逼到一只手掌或一根手指上,立刻截肢,才能彻底清除。过程中他们会经历比现在更剧烈的痛苦,然后是清醒的截肢。你必须保证,他们能承受得住,且不会抗拒。”
  “我需要人来帮我,一旦毒素成功集中,必须在半柱香内完成截肢和止血。你需要找来稳妥可靠的大夫,越多越好。”
  她迅速列出了一张长长的药单,交到宋还旌手中,药单上大部分是七溪城和周边城镇常用的药材,但用量惊人。
  “这些药材,必须为我找来。”
  宋还旌和副将快速找来了许多药材,并自七溪城和周边迎请了许多大夫。
  江捷首先对病情最凶险的伤兵进行施救,军营后方被清理出临时药庐。珍贵的夜昙骨花干被磨成细末,配入大量购回的烈性药材,调制成内服的引蛊药剂与外敷的药物。
  药剂的起效立竿见影,伤兵体内的夜骨蛊被花干药引的猛烈药性所激怒,开始在血肉中疯狂窜动。一时间,营帐内的哭号与呻吟陡然升级,变成了更加撕心裂肺的嚎叫与凄厉的诅咒。
  江捷保持着绝对的清醒。她和留下来帮忙的军医以及来自七溪城的大夫们,已经快两日一夜未曾合眼。
  那些年纪大些的七溪城大夫,本是怀着救死扶伤的仁心而来,却被这种以毒攻毒、以痛断痛的残酷疗法彻底震慑。不仅体力不支,精神更是临近崩溃。
  伤兵被强行压制在简陋的桌台上,身强力健的士兵们用绳索和身体,死死地将他们绑住或压住,以防他们在剧痛中挣脱反噬。
  一旦江捷根据脉象和毒素的颜色变化,确定蛊毒被成功逼至末端——无论是手指、手掌还是整个手臂,她便立刻下达截肢的命令。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药香和汗水的味道。许多来帮忙的士兵和大夫,在亲眼目睹这种清醒状态的截肢后,忍不住将头扭向一边。
  江捷再未踏出过这片伤兵营区。时间对她而言,失去了昼夜的意义,只剩下一条条需要挽救的生命。
  眼眸下的青黑日益深重,原本就单薄的身形更是清减。她几乎不怎么说话,偶尔极度疲惫时,也只是靠着营帐立柱合眼片刻,稍有动静便立刻惊醒,再次投入救治。
  宋还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命人按时送去饭食,虽知她多半食不知味,甚至常常忘记。他劝她休息,哪怕几个时辰也好,但她只是简单快速地说:“不用。”
  他只能沉默地调动一切资源,确保药材、人手源源不断,成为她身后最稳固的支撑。
  整整十四天。
  当最后一名重伤员的截肢伤口被妥善包扎,高烧终于退去,转为平稳的沉睡后,一种异样的寂静笼罩了营地。他们肢体残缺,却已脱离了剧毒的折磨。曾经的痛苦号叫,如今只剩下低微的、劫后余生的呻吟。伤口虽然残忍,但毒素已清,创面正在被妥善包扎。持续了半月之久的哀嚎,第一次真正停歇下来。
  江捷站在最后一座营帐的门口,望着眼前终于得以安眠的伤兵,一直紧绷如弦的精神骤然松弛。
  疲惫瞬间涌来,她甚至来不及走到旁边的休息处,身体晃了晃,便软软地向后倒去。
  一直守在不远处的宋还旌,在她摔倒在地之前,稳稳地将她接入怀中。她已彻底失去意识。
  他打横抱起她,走向那个早已为她准备好、她却几乎未曾使用过的营帐。
  徐威快步跟上来,看着将军怀中那张苍白如纸、却奇异地平静的脸,低声道:“将军,四百四十八人,除十叁人因救治前毒素已深入心脉,回天乏术外,其余……皆已保住性命。江捷姑娘她……”
  宋还旌没有回头,只是将怀中的人护得更稳,隔绝了外面初冬的冷风。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沉睡的女子,“她需要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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