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平常的一天(齐线)(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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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会觉得可怕吗?霍一追问,她舔掉唇角的蛋挞屑,目光紧紧锁着对方,嗰种被设定好嘅、无法更改嘅、甚至可能扭曲嘅爱?就好似被一个完美嘅陷阱捕获。
  可怕?齐雁声挑眉,似乎觉得这个词很有趣,阿一,你忘记咗我哋係咩行业了?舞台上,我哋扮演嘅就係另一种'仿生人'啊。按照剧本设定,去爱,去恨,去死亡。观众明知係假,都还是会感动喊。嗰种情感嘅'真实',并唔依赖于佢係咪源于演员自身嘅自由意志,而在于呈现嘅'效果'係咪打动人心。
  她放下茶杯,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姿态舒展:所以,喺我睇嚟,真假或许冇咁重要。重要嘅係,份'爱'嘅呈现,係咪足够有说服力,係咪能够令对方......或者话,令旁观者,感受到嗰种强烈嘅情感波动。至于内核係代码定係灵魂,有时候,可能连自己都搞唔清楚。
  霍一沉默了。她看着齐雁声松弛的侧脸,阳光透过窗户,在她深邃的眼窝和挺直的鼻梁上投下柔和的阴影。这一刻的Joyce,褪去了舞台上的光环和私底下情动时的迷离,像一个睿智而通透的哲学家,轻描淡写地解构着爱与真实的定义。这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阿宝在脚边发出轻微的鼾声。客厅里只剩下时钟滴答的轻响和茶壶保温座偶尔发出的微弱电流声。一种宁静而黏稠的氛围弥漫开来。
  霍一忽然不想再讨论仿生人了。她觉得那个话题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内心太多不确定和惶恐。她更愿意沉浸在此刻这种具象的、温暖的亲密感里。
  她挪动了一下位置,靠近齐雁声,然后侧身,将头轻轻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像只超大型犬,把她整个拢在怀里。这是一个带着点依赖意味的动作,与她平日冷峭的外表极不相符。
  齐雁声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她没有推开霍一,也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了霍一的另一侧手臂,手指轻轻捏了捏她衬衫下绷紧的肌肉。
  攰咗?她问,声音放得很低,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
  嗯。霍一闭上眼睛,鼻腔里充盈着对方身上淡淡的兰花檀香气,混合着普洱和陈皮的味道,令人安心。她能感觉到齐雁声肩胛骨的形状,以及布料下温热的体温。这种不带情欲的肢体接触,反而让她产生一种更深切的悸动。仿佛她们不只是共享肉体欢愉的伴侣,还是可以彼此依靠、分享静谧时光的同类。
  最近写嘢唔太顺。霍一低声说,像呢喃又像告解,卡在一个地方,点都过唔去。
  咩样嘅故仔?齐雁声的手指无意识地卷着霍一的一缕长发,动作轻柔。
  一个关于......遗忘同追寻嘅故事。主角想揾返一段好重要嘅记忆,但发现嗰段记忆本身可能就係虚构嘅。霍一闭着眼,任由自己沉溺在这种被抚摸的舒适感里。她没有说,那个主角的困境,或多或少映射了她自己当下的心境——对过往的迷恋,对现状的困惑,对未来的不确定。
  揾唔返嚟,就重新写一个。齐雁声的声音带着笑意,轻松得像在说一件很简单的事,记忆呢家嘢,本来就会自己呃自己。有时候,一个足够好嘅新故事,比苦苦追寻嗰个唔知真假嘅旧梦,更有意义。
  霍一没有回答。她知道Joyce说得有道理,但做起来太难。她的那些故事,那些人物,或多或少都承载着她无法直抒的情感。李悟对令狐喜的求而不得,李城对幻影的执着追寻......哪一样不是她内心的倒影?
  她们就这样依偎着,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阳光慢慢移动,从沙发的一侧移动到另一侧。阿宝醒了过来,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地走到自己的水盆边喝水,发出响亮的舔水声。
  霍一几乎要睡着了。在这种安心的氛围里,连日的焦虑和失眠似乎找到了暂时的避风港。
  直到齐雁声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剧团的电话,似乎是一些排练的细节需要她确认。她接起电话,用流利的粤语低声交谈着,肩膀依然保持着让霍一依靠的姿势,只是那只原本抚摸她头发的手收了回去。
  霍一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齐雁声说话时微微颤动的睫毛和开合的嘴唇。她听着她冷静而条理清晰地处理着事务,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这是另一个Joyce,干练的、负责的、处于社会关系中的齐雁声。
  电话打了将近十分钟。挂断后,齐雁声轻轻拍了拍霍一的背:剧团有啲嘢要处理,大概一个钟就返嚟。
  霍一直起身,点了点头。忽然离开温暖的依靠,竟觉得有些凉意。
  齐雁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你係喺度等我,定係先返去?
  我等你。霍一几乎没有犹豫。她享受这个空间里的气息,享受这种等待的感觉,这让她觉得自己和这个地方、和这个人有着更深的联结。
  好。齐雁声笑了笑,书房有好多书,你可以随便睇。雪柜里有嘢食,自己攞。阿宝,乖乖陪住霍小姐,知唔知?老犬摇着尾巴,似懂非懂地呜咽了一声。
  她拿起钥匙和手机,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霍一一眼。阳光从她身后照过来,给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光。嗰个仿生人嘅问题,她忽然说,眼神里带着一丝狡黠,答案好简单。
  嗯?
  如果佢能够令被爱嘅嗰个人感到幸福,并且愿意一直沉浸喺呢种幸福里,唔去追问真假......咁佢就係真实嘅。
  说完,她开门走了出去。
  门轻轻合上。客厅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霍一和阿宝。
  霍一独自坐在沙发上,回味着齐雁声最后那句话。幸福?愿意沉浸?不去追问?这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妥协,一种智慧的逃避。但这真的是答案吗?对她而言,那汹涌的、带着破坏欲和占有欲的情感,那对母亲复杂难言的依恋,那对方欣温柔却有所保留的承诺,能简单地用幸福来概括和化解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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