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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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信使,乌恩其扫视了一圈下手的人。未嫁的公主光配了好些侍女护卫,能出主意说话的人是一个没有。
  乌恩其挥了挥手,驱散一屋子的人,只留个贴身伺候的女孩。她一言不发,静静凝视着大殿中昏暗摇曳的灯火。
  有些打算没必要与别人说,有些则是不能与别人说。
  比如她现在谋划的,最好在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的好。
  这块地,独属于她的地,实属重要。有了它,她就不再是无根浮萍,可以成为千草中的一棵,扎在土上生长。
  草原上的孩子也像草,命格都轻贱。没有南边那种精细的郎中,那分门别类的各种药,有的只是老一辈人凭记忆拟的方子,拿各种东西煮成的水,生病了就灌一碗下去,能不能活,全看自己命够不够硬。
  所以一到冬天,人就会像草一样死去。死的多,只能生多一点来对抗,哪怕做了王,这种想法也根深蒂固。
  乌恩其说是公主,也只是旧王众多子女中的一个,和她的母亲是众多妻妾中的一个一样,没什么特殊。母亲在时,还能依靠母亲,只是母亲死的早,后面的岁月就只能靠着自己。
  她太清楚王的姬妾们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了,旁人总说这些女人不用受着风吹日晒,只要撒撒娇就能衣食无忧。
  可手心向上的人命比草更贱,连母亲弥留之际都叮嘱她千万不要走上这条路。乌恩其时常能看见一道漩涡,缓慢地呼啸着,悄无声息地吞噬了许多条命。
  “真是让人……头晕。”她喃喃道。
  侍女柔声问道:“公主可是吃了酒,醉了?”
  乌恩其觉着好笑,她回到座前,重新铺开那张地势图。
  “醉的不是我。”她说。
  *
  此地处于大坡之上,又因草原气候,阳面生着些草木,阴面则多嶙峋怪石。两箱分界处有一块显目大石,其状分支如鹿角,顾得名鹿角岘。
  一过了鹿角岘,便是大片荒无人烟的土地。夏天还能长着点野草,但也因为雨水不足生得矮小,色泽更没有草原其他地方来的翠绿。
  那荒地便得了个土名儿,叫“几浩格”,意思就是秃头。百姓放牧都不大爱去这一块,怕今年一牧,来年彻底长不出草来。
  这鹿角岘,便是乌恩其给予希望的那块封地。有了地,她就是领主,断没有领主带着地嫁给别人的事情的,只消死咬着这块地不放,婚姻之事旁人自然无法插手,哪怕想插手的人是草原首领也不行。
  不大的一片地方,却真真切切护住了乌恩其,让她得以成长与喘息。
  只是如今恰逢战乱,南边人不缺猛将,只是没死在沙场上,多折在内斗中了。
  草原便趁机撵着一通揍,给南边揍破了胆子,畏畏缩缩多年没有大动静,只有年年不同的主将向世人宣告他们仍在“努力”。
  鹿角岘理说不在前线,谁料南边这新换的这主将脾气够硬,贵为皇子却敢杀在最前面,颇有不把命当一回事的架势。
  王爷领兵就是摆个样子,早就是人心照不宣的常识了。混个军功好去和兄弟抢位置罢了,玩什么命啊。
  可这位萧王殿下偏要玩命,出人意料的是他还真硬生生扛着反对,领着大军在草原上□□西进。
  一开始没人当这病秧子是回事,直到吃了两个败仗才回过神来。萧王人单薄,活像张纸,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却有几分真本事,硬生生在草原上撕了个口子。
  如今这口子落在乌恩其脖子边上了,这才有了喀鲁王托人带来的那一番话。
  ——我保你的命,你给我老老实实低头。
  乌恩其的答复是毋宁死。
  况且又不是一定会死,何况这也不会比回去嫁人死的更难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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