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章(78 / 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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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哭过!”
  小白菜料知瞒不住,点点头承认,不过不肯透露哭的原因,只说:“一时想起来心里难过。”
  “哪个心里不难过?”沈媒婆说,“不过,杨大爷不记我们的恨,这很难得,我们也可以看开一点了。”
  小白菜想问下文,又不知如何问法,思索了一会儿,故意这样说:“哪个晓得他是不是真的不记恨?”
  “当然是真的。”沈媒婆停了一下问,“女儿,你记不记杨大爷的恨?”
  “我恨他做啥?我只觉得——”她的话没有完,而语气很清楚,不但不恨,反觉得愧对杨乃武。
  “这样说起来,你跟杨大爷见一面也不要紧!”
  沈媒婆尽量将语气放缓,仿佛无所谓的一件事,而小白菜却惊异了,“见一面?”她问,“这是哪个的意思?”
  “自然是杨大爷的意思——”
  原来沈妈妈此行的本意,就是受了男主人的嘱咐,来探询口风,有没有跟小白菜见一面的可能。此事并无结果,因为沈妈顾虑到杨太太知道了,自己的饭碗都会不保;而沈媒婆因为不能确知小白菜的意向,也不敢作任何肯定的答复。所以话到一半,就没有再谈下去。
  如今沈媒婆已经了解她的心境,认为安排她跟杨乃武见一面是可能的。而这一番见面,杨乃武自然会问到她以后如何过日子,如果她肯开口,跟人家要一笔不小数目的款子,也是办得到的。所以沈媒婆对这件事,一下子变得很起劲了,只是不便露在表面而已。
  见小白菜沉吟不语,沈媒婆便又怂恿,“见一面把事情弄清楚也好。”她说,“你当初也是万不得已,心里的苦衷,也不妨跟杨大爷说一说。苦水吐过了,心里就舒服了。”
  这几句话,正说到小白菜心坎里,当即问道:“怎么见法呢?”
  “这,我跟你干娘去商量。”沈媒婆说,“总要避人耳目才好。”
  话是这么一句,细细想之,却是困难重重,自己这方面还好办,杨乃武甫经出狱,又瘸了一条腿,杨太太怎么敢放丈夫一个人出门?再说,杨乃武又有什么理由,说要一个人出门?
  “算了,算了!办不到的事,娘,不要去白费心思了!”
  “你不要管,只要你愿意跟杨大爷见个面,总有办法好想。”
  小白菜不作声,意思是果真想到妥当的办法,跟杨乃武见一面亦无不可。
  到得傍晚时分,客栈的伙计走了来,进屋先赔笑,又有些踌躇之意,仿佛有事不便启齿似的。
  这个伙计姓王,沈媒婆便问:“老王!你不是有话要说?”
  “是,是!”老王格外恭敬,尊称沈媒婆为“老太太”。他说:“有个客人,有点儿冒昧,要来看老太太,有点事谈。这件事谈成功,倒也是好事。”
  “噢,什么好事?”
  老王看了小白菜一眼说:“这位客人,葛太太也见过。就是早晨要住那间空屋的那位客人。”
  “谁啊?”沈媒婆莫名其妙。
  小白菜却不暇理会她婆婆的话,只觉得那位客人很能体恤人,印象不坏,所以问说:“那是怎样一位客人?做什么行当?要来看我们,是什么事?”
  “他姓葛,上海来的。为人很好。”
  沈媒婆不怕见任何陌生男人,便转脸问小白菜:“你看呢?”
  “见一见也不要紧。”小白菜说,“那位客人不像坏人。”
  “不是坏人,不是坏人。”老王很起劲地说,“我去带他进来。”
  带进来的这个人,约莫三十出头,穿一件西洋呢的衬绒袍子,戴一副金丝眼镜,生得眉清目秀,是个很体面的读书人的样子。进门一揖,自己报姓:“敝姓侯!”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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