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7 /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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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是叫皇帝。”傅夫人又说,“千万不能叫皇上。”
  太妃点点头。“皇帝”是官称,“皇上”是尊称,母以呼子,无用尊称之理,这一点她知道。可是,这一来她另有疑问。
  “你不是要我只记着母子,忘掉皇帝吗?口口声声在叫,怎么忘得掉呢?”
  “干妈,你老人家真是把我问住了。”傅夫人只好这样说,“船到桥头自会直,别想得太多,到时候自有办法。”
  太妃何能不想,只是不好意思再问,怕义女受窘。不过,能够让人家回答的,她还是要问。
  “有什么人陪皇帝来!”太妃问道,“我女婿来不来?”
  “女婿?”傅夫人愣住了。
  “不就是傅恒吗?他不是我的女婿吗?”
  傅夫人颇为感动,“干妈,”她说,“你真的当我亲生女儿看了。”
  “一点儿不错!”太妃答说,“我要告诉皇帝,管你叫妹妹,还有秀秀。”
  “不,不!”秀秀惊惶失措地说,“千万不能,我的身份太不配了。”
  “是嘛!”傅夫人也说,“千万不要这么说。”
  太妃不作声,好久好久叹口气说:“唉!我要跟皇帝说的话太多了。”
  皇帝从寝殿起驾时,便有通报来了,一拨一拨,接连不断,不过傅夫人却未告知太妃,免得她紧张。
  直到看得见皇帝的软轿了,她才跟太妃说:“干妈,皇上快到了。”
  “在哪里?”太妃的双眼睁得好大。
  “还有一会儿。干妈,你把心定下来。”
  怎么定得下来?远方游子归来,倚闾的老母,尚且心神不定,度日如年,而况是二十多岁的亲生之子,初次见母,更何况亲生之子是当今天子。
  在肃静无哗的气氛中,听得沙沙的声音,自远而近,太妃的一颗心,越提越高了。
  “不行!”太妃带着哭音说,“姑娘,我怕支持不住。”
  “一切有我,干妈!”傅夫人只好极力壮她的胆,“皇上最佩服我的,有我保你老人家的驾,别慌。”
  “噢,噢!那好,姑娘你可得处处保着我,有些话,你就替我回答好了。”
  “我知道!”
  说着,听得遥遥击掌,很慢,很慢,但听得很清楚。傅夫人知道,皇帝已经下轿了,便关照秀秀:“你陪着太妃,我去接驾,等我陪着快进门时,你望见影子,就快闪出去!”
  “那,我怎么办?”太妃手足无措地问。
  “你老人家或是坐,或是站,怎么样都可以,就是不能哭。”
  “这,”太妃已双眉紧蹙了,“怕办不到。”
  “真的要哭,眼泪是咽不到肚子里去的。”傅夫人很认真地叮嘱,“可是千万不能哭出声来。”
  说完,转身就走。出得厅来,皇帝正要踏上台阶,只见他穿的是便衣,蓝色宁绸团花夹袍,玄色贡缎卧龙袋,头上一顶红绒结顶的小帽,前镶碧绿一块玭霞,脚上是粉底双梁缎鞋,适身除束腰的一条明黄绸带以外,看不出他是至尊天子。
  傅夫人就地跪了下来,只说得一声:“恭迎圣驾!”是示意秀秀可以避开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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