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2 /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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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极了!”朱赞很欣赏地说,“祝三和郑兄都很赏我的面子,十分心感。化干戈为玉帛,事情到此,就算大功告成了。几时我再设个菲酌,不邀别人,就是祝三、郑兄、李六和我,杯酒言欢,尽释前嫌,岂非一大快事!”
  “只怕李六不像我这样胸无城府。”韦庆度淡淡一笑,转脸对郑徽说道,“定谟,你愿做见证,可要负责!万一李六包藏祸心,再使暗箭,你可要找朱兄讲话,替我报仇申冤!”
  这话说得太重,就是朱赞那样老练的人,脸也变色了,他勉强笑道:“祝三,你这完全是杞忧,李六不敢!如果真如你所说,第一个我就饶不了他!”
  韦庆度用右手握着他那只因肩伤不能动弹的左手作为抱拳行礼,一面说道:“足见关爱,一切仰仗。”
  “言重,言重!”朱赞起身告辞,郑徽代表韦庆度送出大门,临别之际,重申前约,请他明天下午早些到李家欢叙,朱赞欣然答应。
  等郑徽回到筵前,素娘和阿娃都已听韦庆度谈过这事,她俩自然都非常高兴,尤其是素娘,她一直在害怕,韦庆度和李六明争暗斗,愈来愈烈,将有不测的祸事发生,现在李六自愿求和,满天阴霾,一扫而清,无怪乎她眉眼舒展,称心满意了。
  “一郎,”阿娃笑向郑徽道,“我们俩专敬素娘一杯吧!可怜,一直是西施捧心似的,到今天才算真的有了笑容。”
  “对!”郑徽敬过酒,又说,“素娘,趁你今天高兴,我要提出个请求。”
  “一郎,你该罚!有话吩咐就是,什么叫请求?”素娘答说。
  “你的琵琶,在我所听过的,可算海内第一,不敢亵渎,所以只可说是请求——而且要等你高兴的时候,才能得心应手,入于化境!”
  “听你说得这么郑重其事,倒吓得我不敢下手了。”素娘说是这样说,仍旧叫侍儿取来琵琶,除去锦袱,调好了弦,对韦庆度说道:“你何不也向阿娃提个请求?”
  “好啊!”韦庆度傻呵呵地反问,“请求什么?”
  “用不着你请求了!”阿娃接口说,“我知道素娘的意思。”她又问素娘,“你弹个什么?”
  “《春莺啭》好不?”
  阿娃点点头,回身向韦家的侍儿,低低嘱咐了两句。于是,当筵铺下了一方红毛毡。
  “啊!”韦庆度异常欢欣地叫道,“阿娃的舞,配上素娘的琵琶,那真是珠联璧合。”他又问郑徽,“《春莺啭》也是龟兹乐吧?”
  “应该是的。”郑徽答说,“高宗深晓音律,有一次细听莺声,有所会意,命乐工白明达谱曲,题名《春莺啭》。白明达是龟兹人,所谱的曲子自然也是龟兹乐。”
  他们这样谈着,阿娃已卸去绣襦,另披一幅极长的轻绡,自双肩下垂,分执两端,款步走向红毛毡正中,先微微屈身为礼,然后轻绡一挥,素娘五指急捻,琵琶上立即发出一串呖呖的清声。
  “好!”郑徽情不自禁地高赞一声,“探骊得珠,一出手便是春老莺啼的光景!”
  素娘对他的赞语,恍似未闻,静穆的眼光,专注在阿娃身上。圆润的乐声和轻盈的舞姿,融而为一。郑徽和韦庆度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他们这年春天在扬州同游瘦西湖的记忆,粼粼碧水,依依杨柳,柳丝间三数金莺,穿梭般既飞且唱——他们都记得,当时曾在柳下踟蹰了个把时辰,还不忍离去。
  忽然,乐声渐缓,仿佛莺啼已倦,稍作栖息,阿娃的舞姿也愈见轻柔,犹如一片春风拂过,柳浪起伏。这使郑徽陡然想起近人的一首七绝,便依着乐曲的节奏,朗声高唱:
  “兴庆池南柳未开,太真先把一枝梅。
  内人已唱春莺啭,花下傞傞软舞来!”
  当他唱完,琵琶已近尾声,玉盘珠定,阿娃的舞步亦倏然而止。韦庆度想鼓掌称快,却忘了左肩受伤,猛然抬手,牵动肩上的伤处,疼得额上冒出黄豆大的汗珠,但嘴角的笑意仍在,弄成一副啼笑皆非的怪相。
  素娘赶紧放下琵琶,为他在肩部轻轻揉着。韦庆度痛楚消减,依然逸兴遄飞地高谈豪饮,素娘脉脉含情地在一旁把盏,却不时流露出心不在焉的神态。
  阿娃眼尖心细,知道素娘有衷曲要跟韦庆度细诉,便提议早早散席,郑徽自然附和,韦庆度伤处未复,也有些累了,所以并不坚留。
  等郑徽和阿娃一走,韦庆度让侍儿扶着躺下,叫素娘坐在床前的绣墩上,陪他说话。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有的是办法。”韦庆度不免得意,“你看,李六还不是乖乖地投降了?我早就算定,这个酒囊饭袋不敢跟我拼的!”
  “那也亏得安阿利他们这班小兄弟。倒要好好谢他一谢。”
  “用不着的。他们缺钱花了,自然会来找我。”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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