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我喜欢……(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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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女奴,若是整日幻想着公主对自己有意,也过分痴傻了些。她最最看不惯那些一直做着白日梦,却不会靠自己的双手,多做一点实事的人。她不想,也不该在意情爱,更不应沦落儿女情长中去。孔孟之道,为民,为社稷。她总想着,自己应该做一个周公伊尹,管仲萧何一样的宰相。对,如今她只是个奴仆,但她与任何一个宫奴都不同。婉儿是公主的侍读,才华被范先生赏识。如今外朝实掌大权的武皇后,也是女人。皇后那么美,那么优雅,要是做了宰相,她一定要辅佐皇后那样的人。读书,写诗,婉儿从来都聪明过人,她相信自己只要再努力些,凭这些天时地利,一定能做得到。凭什么只有男子可以做官?她哪一点比那些人差?那些整日只会骑马打猎的纨绔子弟做了高官,贺兰敏之这样的渣滓都封了国公。她不信,无论是学识还是人品,他们有哪一点比得上她。她自信,能比这些人做的好上千百倍。
  公主今日来晚了些,日上三竿才带着一大帮宫女前呼后拥进了内文学馆。
  一进门,宫女们三三两两呈上食盒,又上来两个人摆盘。那是个名贵琉璃碗,全体通透,不带一丝颜色。食盒里,是艳红欲滴的含桃[r2] ,比铜钱稍小一些,一粒一粒,如珍珠一般堆砌。
  “御花园里这上好的含桃,往年都是赏给大臣的,今年百官都去了洛阳,没人吃,坏了岂不可惜。婉儿,这些是我亲自采的,都是绝佳的上品,你尝一尝好不好?”
  “等今日功课做完吧。”婉儿并不像她想的那般开心,反而更冷了。
  太平皱起了眉头,赌气似的开了一旁的奶蒸酥饸,自顾自拿了一颗蘸了吃起来。斜着眼瞟过去,她看见婉儿仍然手拿着书,低头读着,没有半分理她的样子。照她以前的脾气,早就生气离开了,可是——这是婉儿啊。太平挑了一颗最大最红的含桃,蘸上酥饸,凑到婉儿身旁,一只手送到她唇边。
  奶香味扑面而来,酥饸沾到了她的上唇,婉儿下意识躲开了。她看着太平,觉得有些不自在,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太平咯咯笑了,又把含桃送过去。
  “我……我不吃。”她别过头去。
  “为什么不吃?”
  婉儿抹掉上唇沾的奶酥,看一眼她:“关中颗粒无收,百姓忍饥挨饿,我是宫奴,每日饱腹便觉得庆幸,哪里敢吃这样名贵的东西。再者,想起那些饥寒交迫的平民,这等享受,我也于心不忍,实在受不起。”
  “你想说什么?”太平忍不住生气了,“我今日天不亮就起来,给你摘了这些含桃,一片好心好意,你却不领。这也罢了,还说什么‘于心不忍’,是在骂我没有悲悯之心么?难道这御花园里的含桃,分给长安百姓,就能使他们度过灾荒了么?”
  她打翻琉璃碗,含桃一粒粒滚落,翻滚着散落一地。琉璃碗碎裂的声音分外清脆刺耳。
  婉儿不知所措,抬头看去,太平身后跟着众多宫女,已经拂衣走了。
  “我——”她不知道要不要追上去,踌躇一会儿,还是坐下读起了书。奇怪的是,刚刚还读得入神,如今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一行一行扫过,字都认得,却不知道写了些什么。从前没有经历过这种状况,婉儿只好放下书,向窗外望了一会儿。
  她……她怎么了?
  傍晚的时候,天空暗了下来,婉儿知道今日公主不会来了。明日——明日也许也不会来了吧。乌云聚集在长安上空,天色更暗了,婉儿刚收拾要走,太平的婢女琴音走了进来。
  “阿姊,公主有事吩咐吗?”
  “婉儿,你快去看看她吧。公主殿下回了宫,就吵着要酒喝。本来皇后娘娘不许她饮酒,可是她的脾气你也知道,没人拗得过她。稍不留神,我再看的时候,公主已经喝了一坛烧春了,晕晕乎乎的,还要再喝。我想着,解铃还须系铃人,她是和你闹不快才要的酒喝。她年纪还轻,再喝下去怕是要出事。你快去劝劝她吧。”
  “公主在哪里?”婉儿不自觉急了起来。
  琴音领着婉儿去到大明宫,婉儿只恨琴音走得太慢,又不好催促,只有跟在后边。到了宫内,婉儿看见伏在案上的太平,一身的酒气,闭着眼,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脚边已经放了两坛酒。
  “公主?”婉儿小心翼翼拍拍她,“我来了。”
  “嗯——画采,你来了?”太平眼睛还是没睁,只是嘴稍稍动了动,“我不是打发你去纹绣坊了嘛,怎么又回来了?”
  “殿下,我是婉儿。”
  “婉儿?是哪个婉儿……”说着,她又一头栽倒,睡了过去。
  婉儿只有摇头,对琴音说:“我来也没有作用,公主都这样了,明日再谈吧。我先——先送公主回寝处,如何?”
  琴音点点头。婉儿毕竟年纪轻,那只残手已恢复的差不多,拉起公主没费太大力气。她架着太平去了寝宫,轻轻放在床上,轻声责备道:“不能喝酒,就别赌气喝这么多。醉成这样。”她皱起眉头。公主大概是听不见的。
  “公主——好好休息。”婉儿把她的手摆好,给她盖上锦被。还没盖严实,太平翻个身,被子滑落下来。婉儿只好又盖上,嘴里念叨着:“盖好,小心着凉。”
  “我……我不凉,我热,好热啊。[r3] ”太平忽然说话,吓了婉儿一下。看过去,太平依旧闭着眼睛,脸颊上是淡淡的红晕。她哼哼唧唧地把被子拉下去。
  “不行。这样半夜会冻着。喝这么多酒本就伤身,再当心冻坏了身子。”
  “我不管,我不要盖这被子。”口齿不清中,分明是赌气撒娇的语气。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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