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 章| 齐宣王雪宫察贤 纵约长康庄访农(8 /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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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折中?”
  “可使王辇迎接夫子至雪宫,王上迎出宫门即可。”
  “嗯,”宣王思忖有顷,转对内臣,“依相国吩咐,明日申时迎请夫子至雪宫!”
  翌日后晌,齐宫王辇迎接,孟夫子也就坡下驴,乘王辇入雪宫。
  宣王跣足迎出宫门。
  跣足是礼贤大礼,孟夫子叩首至地回敬。
  君臣礼毕,宣王携孟夫子手入殿,分宾主坐定。
  客套几句,齐宣王直入主题,拱手道:“久闻夫子博学,辟疆不才,愿为后学,敬请夫子赐教!”
  “赐教不敢!”孟夫子回揖,“敢问王上欲知何事?”
  “齐桓公、晋文公称霸天下的故事,辟疆能听听吗?”宣王倾身问道。
  孟夫子应道:“仲尼弟子不曾讲过齐桓、晋文的霸业故事,所以没传下来,轲未曾听闻。如果大王一定要柯说些什么,柯想说说王业,可以吗?”
  “太好了!”宣王来兴致了,“何种德行可行王业呢?”
  “保民而王,天下无敌。”
  “像寡人这样,可以保民吗?”
  “可以。”孟夫子一口断定。
  “夫子由何得知寡人可以保民呢?”宣王脸上出采,再度倾身。
  “柯听胡龁讲出一事,”孟夫子侃侃说道,“说王上坐于殿上,有人牵牛路过殿下,王上看到,问左右道,‘此牛要牵到哪儿去呢?’左右应道,‘牵去宰杀,以其血祭钟。’王上道,‘放走它吧,我不忍见它颤抖,就这般无罪而就死地。’左右应道,‘王上是要废掉祭钟吧?’王上道,‘怎么可以不祭钟呢?换作羊吧!’敢问王上,有这事儿没?”
  “有呀!”宣王脱口应道。
  “此心足以行王业了!”孟夫子赞道,“百姓听闻此事,无不认为王上是舍不得,柯却忖知王上是出于悲悯之心。”
  “是呀!”宣王责怪道,“百姓怎能这么想呢?齐国虽为僻壤,寡人岂能舍不得一头牛吗?我是真的不忍其瑟瑟发抖、无罪而就死地啊,所以才拿一只羊来替换。”
  “王上不要责怪百姓们说您舍不得。百姓们只看到王上以小换大,是吝啬,哪里知道个中缘由呢?再说,王上若是因怜其无罪而就死地,牛和羊又有什么区别呢?”
  “是呀!”宣王笑了,“寡人真的不是吝啬。寡人确实没搞明白当初怎么会想到拿羊去换牛,这也难怪百姓说我吝啬呢!”
  “这个正常呀!”孟夫子应道,“这叫悲悯之心,也就是仁心。王上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您看到的只是牛而不是羊。对于禽兽,君子见其生,则不忍见其死,闻其声,则不忍食其肉,这也是为什么君子远庖厨啊!”
  宣王听得高兴,由衷感慨:“《诗》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说的就是夫子您呀!对自己做过的事,却难讲出个所以然来,经夫子一讲,寡人方才豁然洞明。请问夫子,此心为什么合于王业呢?”
  “应该说是王道,兴王业之道。”孟夫子进一步解释,“假定有人对王上说,‘我可力举百钧,但举不起一羽;我可明察秋毫,但看不到车薪。’王上信他的话吗?”
  “当然不信。”
  “王上您的恩惠足可施予禽兽,却未能恩泽百姓,这是为什么呢?举不起一羽,是因为没用力;看不到车薪,是因为没用眼。百姓未能得到大王的恩泽,是因为大王没有施予他们恩惠哪!所以,王上未行王道,非王上不能行,是王上没有去行。”
  “不行与不能行,有何区别呢?”宣王问道。
  孟夫子侃侃应道:“要某人挟持太山跳过北海,那人说‘我不能’,是他真的不能。要那人为长者折根树枝用作拐杖,他对人说‘我不能’,就是他不肯做,非不能做。由此判之,王上未行王道,真还不是挟太山跳过北海之类;王上未行王道,是折枝之类呀!尊敬自己长者,再推及尊敬他人长者,爱护自己幼稚,再推及爱护他人幼稚,只要王上能够做到这个,天下就握在王上的掌中了。《诗》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讲的就是以身作则,以度己之心,忖度他人。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由此观之,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
  恩无以保妻子。古人之所以成就伟大,原因无他,善于以身作则而已。如今王上之恩足以惠及禽兽,却未能惠及百姓,原因何在呢?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万物皆如此,何况是心呢?请王上度量!”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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