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 逃楚聘庄周奔梁 我丧我魏王迷道(10 /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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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周似也睡足睡美了,到旁边树丛里放完水,美美地连伸几个懒腰,待回到树下,惠施已先占据了梧桐树这个有利地势,正背倚树干,一腿压在另一腿上,不无惬意地眯起两眼。
  庄周只好将就,走向斜对面的草垫子。
  “前年春日,”惠施微微睁眼,拿眼角瞟一下庄周,不待他坐定,再开论题,“魏王赐在下一颗大瓠之种,”指指旁边一个土堆,“就被在下随手种在那处地方。及至秋日,此种结出一瓠,就挂在那根大枝子上,”指指树上一个大枝,啧啧几声,“好一个大瓠,可容物五石哪。然而,待在下摘其下来,却犯难了。瓠剖之可为瓢,然而,若以此瓢舀水,其坚度不够,无法举起。在下左思右想,觉得此物实在无用,只好将它砸了。”说着不无夸张地连连摇头,“唉,枉费在下一番苦心矣。”
  “哈哈哈哈,”庄周这也坐定了,见惠施把话题从实、名转移到了体、用,顿时放松许多,长笑几声,应道,“怕是相国只会用小,拙于用大吧?”
  “此话怎讲?”
  “在下听闻,一个宋人有祖传偏方,专治冬日手裂,世代以浣洗为业。有客闻之,以百金求其偏方。宋人喜而从之,客得偏方,前赴吴地,被吴王重用为将。客选择冬日最寒冷时伐越,大败越人于水上,被裂地封侯。同一偏方,有人因之裂地封侯,光宗耀祖,有人因之世代浣洗,得百金而喜。相国有五石之瓠,为何不将其拴在腰里,畅游于江湖呢?”
  “这??”惠施两只小眼睛眨巴几下,又开新题,“在下有棵大樗,其粗无比,然而,树干弯曲,疙瘩缠身,树枝扭折,不中规矩,无数匠人路过,无人睬它一眼。唉,在下拿它??”长叹一声,摇头,“派个什么用场呢?”
  “唉!”庄子亦出一声长叹,将头摇得比他还要夸张。
  “在下是为此树叹,庄兄却又为何而叹呢?”
  “为相国大人而叹哪!”
  “哦?”
  “见过狸和鼪吗?它们屈身而伏,以待猎物,但有鼠至,遂东跳西蹿,不避高下,然而,一旦误中机关,却也只有候死于陷阱网罟之中。再看蛮牛,用以耕耘拖曳,力大无穷,用以捕鼠,却徒唤奈何。天地万物,皆有其性,皆有其所不能,亦皆有其所能,相国大人何愁此树无用呢?为何不栖身树下,拥其浓荫,得享自在呢?”
  “呵呵呵,谢庄兄为此树寻到一用,”惠施乐了,将两条搭起的腿交换一下,“照庄兄所言,万物皆有所长,亦皆有所短,敢问心之为物,其短何在,其长又何在?”
  “你呀,”庄周咂吧几下嘴皮子,“辩归辩,怎能乱搅浑水呢?”
  “敢问庄兄,在下何处搅浑水了?”
  “心不为物,心为物之用。”
  “是吗?”惠施故作不知,“请庄兄赐教,心为何物之用?”
  “性。性这个字,从心从生,生心为性。性为心之体,心为性之用,是谓心性。”
  “受教,受教,”惠施拍几下巴掌,“在下可以效譬吗?”
  “譬吧。”
  “譬如水波。”惠施眨巴几下眼睛,目光狡黠,“若以庄兄所言,波当从水从皮,水皮为波,波为水之体,水为波之用,是谓水波。”
  庄周先是一怔,继而挠挠头皮,沉思良久,连连摇头,“非也,非也,你又搅浑水了,体、用颠倒矣。”
  “何处颠倒了?”
  “心性非水波。就水波而言,波由水起,水动波生。波不离水,水不离波,水为波之体,波为水之用。”
  “是呀,在下所言,依的正是庄兄之理。心从性起,性动心生,性不离心,心不离性。心为性之体,性为心之用。呵呵呵,别是庄兄自己搞颠倒了吧?”
  “这??”庄周让他又搅蒙了,一时语塞,又是一番沉思,方才恍悟,手指惠施,“谬也,谬也。物类不同,此譬不妥。”
  “万物皆同,此处为何不同呢?再说,医之道,心藏神,神通灵,灵通性,心为神居,自亦为性灵所居。心既为性灵所居,在下为何不能用水波作譬呢?”
  惠施东拉西扯,终让庄周寻到破绽,击掌笑道:“好好好,总算晓得相国大人是如何辩论、如何取胜的了。你这用的是偷天换日之术!”
  “偷天换日?”该到惠施怔了。
  “医之道,心藏神,神通灵,灵却并不通性。反之,灵为性所生,性为体,灵为用。灵通神,神通心,性者,生心之体也,心、神、灵三者,皆为性之用。哈哈哈哈,相国大人,你还有何说?”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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