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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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祖清照做,问:“不记下来?”
  “记在心里。”蒲郁一手从他臂下穿过,绕到胸前去够皮尺。像是从背后抱他,只是还没抱住,皮尺环到身后,一下拉紧。
  “太紧了。”吴祖清说。
  “隔了冬衣,相当于净尺寸加放量,为了准确必须量紧些。”
  吴祖清不太懂裁缝语言,说:“好,无妨。”
  他肩背宽阔,小腹平坦,腰窄,顶好的身材。蒲郁一一量完,到臀围,在他身侧半蹲下来。
  入眼的是他的手,指关节自然微弓着,指缝间能窥见轻微的伤痕,指甲剪得很干净。像是遭遇过许多,很有力量的手。
  “小郁,换我来。”师哥被师傅叫下来看情况,一来看到如此出格的状况,忙上前。
  “哦……”蒲郁被师哥拉起来,过程中一直望着吴祖清,似有些无措。
  吴祖清没看她,向来者说:“也好。”
  蒲郁被师哥赶到楼上,进版房见着师父,说:“那位先生要做一套新料子的。”
  “还以为他只是看看。”张裁缝手执剪刀裁一幅矜贵的苏绣料子,不想过多分心似地问,“小于的单子排了多少,做得过来吗?”
  占据裁剪台另一边,也在裁料子的小于师傅说:“我做得过来,工人们也赶不过来的。这一单起码到下月去了。”
  “这样……让莲生来做。老顾客不愿意换师傅的,新客嚜,试试莲生的手艺。”
  “莲生水平够的。”
  蒲郁在张裁缝旁边听着,目光却往窗外飘。小于师傅换画粉的嫌隙,逮她个正着,“小郁,看什么呢?”
  蒲郁赫然,低头说:“没看什么。”
  张裁缝看了她一眼,悠悠地说:“我以为只有你师哥爱往窗口看,你也学上了。”
  小于师傅笑,“冯四小姐每回来,莲生整个人灵魂出窍似的。我说他好多次了,他不改,还在人走的时候偷偷挥手的!”
  “一时的倒还好,只怕陷进去了。”
  “莲生一天天闷在这里头,看来看去都是客人,有什么办法。他头脑清醒的,过段时间,也就过了。”
  “不如带他逛一逛长三书寓。”
  蒲郁惊声道:“师父!”
  张裁缝揉揉耳朵,“不然去舞厅,小郁也能去的。”
  “我才不要去的!”
  小于师傅大笑,“师父糊涂了,小郁哪听得这些。”
  “十六岁了嚜,要见见世面的,不然来一位模样俊朗的先生,心就被吊走了。”
  “师父乱讲,我不要听了。”蒲郁捂住耳朵,背过身去。
  清时将娼-妓划级,书寓里的倌人称为先生(洋人听吴语口音以为是singsong,所以称singsonggirl,其实不同于歌女),说传奇,弹琵琶,得经过业内人士评定考核。长三次之,主要是出局,即陪客人到酒馆喝酒,去戏院看戏。禁娼运动后,书寓没落,渐与长三融合,倌人不止卖艺了。
  有喜欢听曲的守旧派,自然有热衷跳舞的新派。这一年上海开业的舞厅众多,对长三书寓有所冲击。花烟间几位先生在张记赊账做的衣裳,数月了还没还完。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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