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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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板上的两位同窗正襟危坐的听着夫子讲学,自然没发现他已清醒了过来。
  目光又在那少年僧人的腰侧停留了会,那里一如既往的别着把剑鞘朴实无华的短剑。沈子期又缓缓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他记得这少年僧人。
  他第一次见这少年僧人并非是在江夏城,却是在通往豫州的路上。
  那时他携着舅母一家扶棺归乡,恰见路上少年斗笠蓑衣,仗剑骑马迎面而来。
  了然一身,逍遥超脱,真是像极了他年少时候的梦。
  他便忍不住多看了那少年几眼。
  斗笠下的少年面容隽秀清雅,淡眉如水,颇有一番舒朗气质。看清了少年容貌的那刻,他的胸口却如沉闷的鼓声砸过,沉重的几乎压的他喘不上气来。
  这少年,竟是像极了……
  没等他脑中划过一个名字,凉州城墙上挂的尸骸赫然浮现在他的脑中,当即令他脸色一白,身体摇摇欲坠。
  那人的尸身,至今还于凉州城墙高高悬挂。
  晃悠悠的牛车一阵颠簸。不知冷还是其他,沈子期忍不住拥紧了身上厚毛毯。
  毯子软和厚实,没有任何的熏香,只带着些清冽的气息,犹如这清晨干净无垢的空气般。
  那日之后,隔了一日又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雪。越趋近年关天越冷,苏倾就愈发的不愿出门了。
  又过了数日。好不容易见着天放晴了,风也没那般大了,这日,苏倾正想着将家里柜子里放置的,有些潮湿的衣物拿出去晾晾,却听得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苏倾有些奇怪的出去开门。
  门外,身量颀长却单薄的少年提着两包粗茶,低头垂眼的站着。听得开门声便缓缓抬起头,微褐色的眸子正好与她疑惑的目光相对。
  顷刻间,苏倾便记起他是谁。
  目光不着痕迹的在他浆洗的发白的单薄衣衫上略过。这一眼,苏倾没略过他同样单薄削瘦的身材,以及他提着茶叶的那皲裂豁口的双手。
  “不必了。”苏倾道:“若你是来感谢我的话,那就不必了,你的夫子已经付了足够的银钱。”
  沈子期摇摇头,坚持将手里的谢礼递过去:“大师收下罢。你若不收,夫子定会怪罪。”
  明明是少年,可声音干涩,语调毫无起伏,有如迟暮的老者一般生机乏乏。
  苏倾没立刻接下,只是又抬眼看了沈子期一眼。
  见他脸色寡淡,唇色淡白,想他寒冬腊月的天里外头仅仅套了件单薄衣衫,明明冷的发抖却依旧挺直站着如青松,便知是个清傲不愿多欠旁人半分的人。
  苏倾略一思忖便伸手接下了他的谢礼。不过接下后,却从袖中掏出一葫芦状的小瓷瓶,递向他:“本已收了你夫子银钱,如今又收了你谢礼,倒是我这里得了好些便宜了,总觉得心有不安。不妨你且收了我这瓶脂膏,也好让我心安理得了些。”
  沈子期不着痕迹的看了看自己双手的冻疮,抿了抿唇,然后低低道了声谢,便伸手接过。
  看着少年离去的单薄身影,苏倾关上门的瞬间叹了口气。无论哪个时代,贫寒人家的学子求学都着实不易。
  第89章 怡景宫
  显德三年秋。
  朝看东流水, 幕看日西沉。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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