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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煌盘郡衙门口那个乞丐?”谢行俭盯着男人看了良久, 一惊一乍的问。
  “可不是吗!”男人比谢行俭还要兴奋, 蓬松的脑袋直点:“小兄弟终于认出我来了!嘿嘿。”
  是熟人就好办, 谢行俭松了口气, 让车夫将车赶到城门口的林荫路旁, 男人则小跑的将担篮挑了过来。
  片刻功夫, 男人就已经将自己的仪容整理好, 当下又恢复了之前清爽干净的模样,只不过衣裳破洞还在。
  “对不住了,大哥。”高深听从谢行俭的吩咐, 道歉后掏出五两银子,“大哥拿去买件衣裳,全当我家公子赔个不是。”
  “要不得要不得。”男人急急摆手, 板起脸道:“我已经沾了小兄弟不少光了, 一件衣裳算什么。”
  谢行俭疑惑的看向男人,男人照旧咧着大黄牙, 挤眉弄眼的提醒道:“小兄弟你忘了?去年刘家庄的人被抓, 煌盘郡换了郡守大人后, 新来的郡守大人说朝廷拨了银子下来, 招募咱们出长工凿挖水渠, 一人一天除了供顿饭, 还给二十个铜板子。”
  “你去应征凿渠了?”
  谢行俭听完话,嘴角噙起赞许的笑容,上下打量着男人, 满意的道:“这才像话嘛, 勤快些,总能挣到过活的银子,乞丐不是好路子,我瞧你现在是在卖葱油饼?生意如何?”
  “养家糊口是没问题的。”
  男人自豪的拍打胸脯,质朴淳厚的气息扑面而来,“葱油饼每日能卖出一百来张,有时候逢上过路车多,一天卖出二三百都不在话下。”
  说着,男人又端出二十来张葱油饼给谢行俭,还贴心的用油纸给包上了。
  “你成家了?”谢行俭丝毫不嫌弃的咬了一口葱油饼,香咸酥脆,口感很好。
  “成了。”
  男人黑瘦的脸上飘起红云,腼腆的笑:“年前攒了一笔银子,找媒婆讨了个寡妇,姓陆,陆氏性子虽温吞了些,但甚在手脚勤快,这些葱油饼都是她起早揉粉烙的,我就负责挑出来卖。”
  寡妇配‘从良’的乞丐,瞧两人你烙我卖的日常,想来彼此是看对了眼。
  谢行俭和男人交谈说笑间,高深偷偷下车塞了几两银子到男人的担篮。
  “诰命?”
  男人吃了一惊,将脑袋从车厢里缩回来,不敢置信道:“小兄弟着实厉害,去年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赶考的书生,才一年的光景,就替家里人挣了诰命,可喜可贺。”
  “京城的命妇遍地都是,不算新鲜事。”
  谢行俭微笑道,“也就咱们这些市井小民将诰命捧高高的。这不,皇上体恤我回乡办事艰辛,就把我娘和我夫人的诰命物什直接送到了马车上,让大哥看笑话了。”
  说到这,他不由的干笑两声,“皇上这么做,无非是给我面子,空手回家总归不太像话,有了诰命,到时候见了父老乡亲,我也好有个交代,毕竟在外求学多年。”
  男人点点头,瞅了一眼里头摆好的香案,问道:“小兄弟是打算在车上设香炉吗?”
  谢行俭嗯了一声,解释道:“回去急了些,不能进宫叩谢天恩,我想着就在路上焚几炷香,心里感谢感谢总是好的。”
  男人褪下嬉皮笑脸,竖起大拇指,正色道:“小兄弟真敞亮,搁旁人谁还会特意买香案香炉回来,这种做了不被外人知道的事,也就小兄弟愿意去做。”
  这话一语双关,暗指去年刘家庄被一窝端的事。
  谢行俭失笑,按住男人,低头交代了几句,男人鼓着腮帮子,听完后做出封嘴的动作。
  *
  马车驶动后,高深帮着谢行俭将香炉点起火,随后把从钟大监那拿来的诰命敕封文书,以及珠冠霞帔的托盘奉在香案上。
  谢行俭恭敬的朝香案拜了拜,起身后,高深扶着谢行俭坐好,迟疑的问道:“公子和那人是好友么?瞧着颇为熟稔。”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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