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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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朝重犯入京,囚于大理寺,一审由大理寺卿责令验明正身,核定证据,录下口供,是为“推勘”。二审由御史台派人执卷宗从头到尾重新审问一遍,是为“录问”。
  吴缙总结,梁桓生在两次严审中直言不讳,前后一致,把去年上官岫修书勾结他谋害褚家军一事尽数道来,桩桩件件,均已登记在册。
  现,只待提审上官岫及范申,就金坡关一案终审。
  一位是参知政事,一位是国朝相爷,在牢狱中关上整整两个月之久,受其波及而被提审关押的官员不知凡几。
  金坡关一案没审得怎样明白,倒是把以前的那些腌臜事纠出来不少。
  官家想着近日那一封更比一封详细的罪状,疲惫地阖上双目。
  “审吧。”官家慢声,“责令刑部尚书卢云直、大理寺卿王仁章、御史台……”
  国朝御史台不设大夫一职,御史中丞即为一台主官,但御史中丞……
  吴缙垂眸:“御史中丞刘石旌系此案告发之人,论理,不宜再参与三司终审。为确保结果公正,臣建议,换一人。”
  官家:“换何人?”
  吴缙:“那就看,陛下想要的是什么了。”
  官家缓缓撩起眼皮。
  吴缙道:“二位相公在朝堂中人脉广如树根,牵一发而动全身,落一子而满盘活。如陛下仅想敲打震慑,换成哪位官员,倒是无多大妨碍;但如陛下想要真相……”
  官家截断:“朕自然是要真相。”
  吴缙对上那双薄怒的龙目,惭然低头。
  “那臣以为,此人不宜在朝中择选。”
  官家蹙眉。
  国朝崇文抑武,文臣武将间天然有着隔阂,范申、上官岫的势力尽管不能侵入全局,但其试图靠削弱将门权势以巩固皇权、减少军费、缓解二冗的思路还是很受一大部分文官认同的。在这种情形之下,多数作壁上观者并不愿意看到褚家大捷,而倾向于两败俱伤,或是保全前者。
  更遑论,朝堂中除开褚家等几个将门以外,本就没几个有胆量、决心和其抗衡之人。
  官家拧眉沉思,郁声道:“不择选朝中人,那选什么?皇室出人?赵彭?那是褚怿的小舅子,换他去,旁人又能服么?”
  吴缙笑道:“三殿下如今的确已到了为陛下分忧的年纪,不过臣想举荐之人,并非出自皇室。”
  官家狐疑。
  吴缙道:“春时殿试,陛下觅得不少英才,其中探花郎宋淮然耿介直率,心思缜密,又是开国功臣宋氏之后,家风蔚然。如今国中簪缨世胄数宋氏一族最树大根深,非范申、上官岫二人能撼,故臣以为,如陛下想要金坡关一案的真相,不妨试一试这初生牛犊、又有泰山可倚的宋家六郎。”
  官家一愣之后,眼睛亮起来。
  因国朝冗官严重,殿试及第后的大批后生并没有机会立刻入职朝堂,往往还需要继续深造一段时间,直至朝中有空缺时,再由吏部点名补上。
  在这段时间内,他们的确算不上正儿八经的朝中人。
  不是朝中人,那就很大概率不是局中人,不在局中,方有守住清白公允的底气和资本。
  宋淮然,官家是有印象、甚至于有深刻印象的。殿试那天,这少年郎答时行云流水,驳时从容不迫,的确不是那等趋炎附势的碌碌之辈,高兴得他当场就把人钦点为探花,后来更授意赵彭给他和容央牵线搭桥,有意让他尚主做驸马。
  如不是后来出了褚怿长跪请命、范申换人和亲那些事,此人现在八成已经是他的女婿了。
  思绪一收,官家顾虑道:“他曾和莺莺接触过,但最终未能尚主,会不会因此事迁怒褚怿,从而不能平心持正,甚至……以公报私?”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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