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落梅风第六折下(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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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客亦是不紧不慢地负手向后疾退,直至身形掠至院中树下的大理石桌凳旁,而那大理石的桌面上正摆着白日里不知哪位客人留下的残局。
  眼见对方的剑已近身前,他反手对着那大理石桌不轻不重地一拍,震得残局上的黑白子俱是跳起了几分。他看似颇为随意地揽过那些棋子,顺势一个回身,长袖翻卷之间黑白子已然被次第掷出,而他的神色一如那些谋定全局的棋手落子时的自信。
  一阵叮叮叮的响动之中,玉衡只觉得自己的这一剑被对方以棋子拦截了十余次,尽管那些棋子俱是在剑气之中被削成了两半,她仍是觉得这连续的力道让她手中的剑几乎要脱手飞出。
  眼见这一剑必然落空,玉衡果断地挽了个剑花,转而又是一刺。
  而在剑鞘的尖端抵到对方喉部的同一瞬,那支墨笔的笔杆也轻轻地抵住了玉衡此时大开的命门。
  墨笔是再普通不过的墨笔,但这把剑却是颇为别致。剑身狭长轻盈,剑柄与剑身处唯有一块墨色的玉石镶嵌其间充作剑格。
  夜风习习,星辰明灭。
  两人均是沉默了片刻,齐声发问:“是你?”
  来客率先漫不经心地将墨笔收了回去,笑道:“我倒是不曾想到你还活着。”
  “同样的问题我也很想问一问。”玉衡便也将抵着对方的剑一收,抱着剑扬起了唇角,“让我想想该怎么称呼你呢……师兄?”
  ……
  夜色已深,而今晚的廷尉寺中,仍是灯火通明。
  孟琅书已将祁臻一案需要呈交于尚书省的卷宗撰写完毕,苏敬则见此,便走上前收拾起了书房之中用作参考的其他卷宗。
  “敬则,你觉不觉得,这个案子背后的东西,似乎还有很多没有答案?”孟琅书收拾着案桌上的杂物,忽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问道。
  苏敬则答道:“或许吧,不过廷尉寺的调查做到此处,也算是能让上峰满意了。”
  因手边之事已告一段落,孟琅书的神色也轻松了几分:“你倒是一点都不好奇——不过也是,很多事情都不是廷尉寺所能着手的。”
  “廷尉寺执掌审谳诸事,也有无从着手的案子?”苏敬则似乎是有了几分兴趣,问道,“我虽知道绣衣使偶尔会插手,但到底也只是有协助之名。”
  “若我不曾记错,先帝晚年宁州的一场大案,便是全权交给了如今的崔尚书审理。”孟琅书露出了几分神秘的神色,俨然是一副讲述市井秘闻的模样,“实际上,这样的事情也就是集中在平康末年的两三年里而已。”
  苏敬则煞有介事地微微颔首:“原来如此,这也难怪我先前抄录备份旧卷宗时,见过好几册写得不甚严谨的卷宗。”
  “说到那几册卷宗,我初来廷尉寺时倒是听过另一种说法……”孟琅书顿了顿,稍稍压了压声音,“那些卷宗都是为了掩人耳目而伪造的,真正的调查结果,都在那间旧书房中。”
  “似乎廷尉寺中的传闻,总是和旧书房有几分关联?”
  “大约是因为平康朝的遗物总归容易惹人遐想。”孟琅书道,“更何况兴平二年的时候,旧书房外也确实有值夜的廷尉寺官吏出过人命,案子到现在也还是悬而未决。”
  “看来廷尉寺的夜晚……不甚太平。”苏敬则便也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转开了话题,“今日时候不早,这卷宗也只有明天才能呈交尚书省了——这边的几册卷宗,孟少卿可还需要?”
  孟琅书只是大致地瞥了一眼,便道:“自然是用不到了,你到时将它们收拾好,就早些回去吧。”
  苏敬则将卷宗一册册地打理好:“夜路难行,孟少卿也早些回家才好。”
  说罢,他径自取过了一盏烛台,与孟琅书又简单地道过别,一手抱着几册卷宗,离开了书房。
  因是夏天,拂面的夜风不带任何寒意,这沉沉的夜色便也少了几分森冷的莫测。苏敬则端着烛台一路沿着走廊转过一个弯,向着东侧的卷宗库而去。
  此刻约摸已是宵禁,偌大的廷尉寺中只有方才孟琅书所在的书房之中亮着灯,而在转过一个弯后,那一扇被烛光照亮的窗户也不再能看见。
  苏敬则借着烛台摇曳的光芒走到了东侧走廊上的卷宗库,取出钥匙打开了门锁。
  卷宗库紧邻着的,便是走廊尽头的旧书房。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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