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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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双眼一亮:“未曾想巫山一脉有此德行!爱人若爱其身,吾不如也!”
  他的感叹发自内心,崇敬亦溢于言表。楚子苓片刻说不出话来,在见惯了残酷和阶级,见惯了施舍和冷漠后,这一点点温情,似是把小小火烛扔进了冰冷寒窑中,透出那么一抹暖意。
  “君子仁德,令尊必能康复。”良久,楚子苓才答道。
  那青年面上露出喜色,再次躬身相谢。又等了小半时辰,才带着睡醒的父亲离开了宫室。
  诊完最后一人,楚子苓在屋中呆坐许久,突然道:“右师为何要拉拢鱼氏?”
  阿杏有些惊讶,但还是恭敬答道:“自是因鱼氏品性极佳,可助右师持国。”
  亦如那位青年一样吗?楚子苓沉默片刻,又问:“若右师无法执政呢?”
  阿杏面上露出了哀伤神色:“若是如此,国将大乱。朝中又有谁能同右师一般,一心国事呢?”
  华元是个一心国事之人?楚子苓听过不少关于华元的故事,也跟他亲身接触过,那绝不是一个磊落君子。然而若无华元冒着生命危险,潜入楚军大营,逼迫楚庄王立城下之盟,宋国能摆脱灭国的威胁吗?对于城中那些易子而食的人来说,这人也许真的是他们的救星。
  “放心,吾会尽心救治鱼大夫。”
  楚子苓扭过头去,不再看阿杏欢喜的神情。在这纷乱的世界,她又该何去何从?
  三日后,鱼氏病情好转,在诊够当日病患后,楚子苓便乘车出了宫。这毫无预兆,突如其来的归来,自是让田恒吃了一惊。没有让马车在门外停留,他直接让车驾驶进了院门。当那女子从车上走下是,田恒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看起来不好。
  “宫中可出了变故?”回到房中,遣散仆从,他立刻问道。
  楚子苓摇了摇头:“无事。鱼氏有人前来看诊,右师十分欢喜。”
  田恒自然清楚宋国朝政,鱼氏怕是华元想要拉拢的人之一,若是能治好,拉拢两家关系,对于子苓也是件好事。那她因何这幅模样?
  然而对方不说,他没有开口追问,只是坐在一旁。过了半晌,楚子苓突然问道:“诸国都用人牲吗?”
  那一瞬间,田恒竟觉得松了口气。原来是为这个!然而下一刻,他心中又是怅然,看来子苓在宋国大祭上,见到了一些不同以往的东西。
  放缓了声音,他答道:“祭祀有太牢少牢,诸国多用三牲,唯有宋国喜人牲。”
  人牲的确少了,除了出战、盟誓、贺胜,在诸国不算常见。但是宋国不同他国,大祭上怎会少了人牲?
  太牢是牛羊猪三牲,少牢是羊猪两牲,这等级之分,倒是让不少奴隶逃过了必死的命运。然而楚子苓的脸色没有好多少,又低低问了句:“那人殉呢?齐国可有?”
  田恒沉默片刻:“非止人殉,齐人还尚从死。君王故去,便有大臣自裁相随。”
  楚子苓猛地抬起了头:“为何……”
  为何会允许这样的行为?良臣自杀,国何以续?!
  田恒却笑了:“如此忠君,其后人自会有封赏。”
  其实不止是为了后代,齐国多篡位□□之争,那些臣子自裁,有些不过是为了逃过继任新君的责罚。既然都是死,何不死的更有用些?
  楚子苓却没想到:“那诸国人殉……”
  “不胜数也。”田恒给出了答案。这不是楚国一地的习惯,而是所有诸侯国的惯例,非但诸侯身死会有人殉葬,普通卿士也多用仆从殉之。
  他的神色肃然起了来:“此乃祖训,切不可胡言搅扰。”
  他知道子苓是个心软的人,心软到不像个巫者。若非如此,她不会记着那小婢,记得夜夜失眠,不得安寝。更不会为了一个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的奴隶,变得如此失魂落魄。然而这份软弱,并不让他厌恶,相反,他想多护着她一些,让她不必被这不同旁人的仁心,惹上祸端。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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