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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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瞳唇边露出浅淡笑容,躬身应是。
  又吩咐了几句祭日之事,巫瞳才缓缓退出大殿。没等仆童搀扶,他便向前走去,只是步伐不比平日,更缓更迟,犹若真正的盲者。日头高悬,耀光夺目,走在这里,他是不能视物的,就算隔着白纱也不能。然而熟悉的黑暗,却无法给他安宁,连步伐都似被泥沼拖曳,直欲深陷。
  总归,是命定之事。
  “大巫,奴在此……”
  一个提醒的声音,打断了巫瞳的思绪,他抬手搭在仆童肩上,被引领着走出一段后,突然道:“把乘云锦,给巫苓送去。”
  仆童一惊:“那不是前代瞳师留给大巫的吗?怎要送人?”
  巫瞳并未作答,只是转过脸,望向那仆童。被这无声的凝视逼得额上冒汗,仆童赶忙道:“奴这就送去。”
  巫瞳这才拍了拍他的肩,让他带路。那宛如被拖曳的脚步,也渐渐变得的轻快起来。
  ※※※
  “这是巫瞳送来的?”今天又是给随夫人针灸的日子,楚子苓出诊归来后,一眼就看到了挂在屏风上的那件锦衣。
  那是件颇为华美的锦衣,染作赭色,上面绣了红、黑、牙白三色云纹,用金线勾勒。云纹卷曲交叠,如被狂风吹拂,神秘灵动,让人挪不开视线。自来到楚国后,楚子苓也收到过不少锦缎作为诊金,却从未有这般绚烂的。
  蒹葭看起来束手束脚,似不太敢碰那锦衣,只压低声音道:“女郎,难不成那巫瞳心悦于你?”
  心悦?楚子苓并没有这感觉。在她看来,那巫瞳状若放纵,实则冷情,不论对人对己,都有种超脱的漠然。况且在眼疾遗传这件事上,她还得罪了那人数次。这样的人,不使绊子就不错了,又岂会轻易对她倾心。
  那送这件锦衣,又为的是什么?
  思索片刻,楚子苓突然问道:“祭祀是什么时候?”
  她记得刚来这个小院时,引路的宫人曾说,楚王每旬会来这里一次,祛病驱邪,施法祭祀。距离那日,还有多久?
  “就在两日后。”仆从倒也打探的清楚,立刻回道。
  “后日……”楚子苓再次把目光挪到了那锦衣上,也想起了前几天巫瞳说给她的那些。送她这件锦衣,是想她在祭祀时穿上吗?如此绚丽的衣裳,加上浓妆华饰,是不是能吸引更多人,乃至楚王的视线呢?
  可这对于她而言,是好是坏?
  想起了入宫时见到的王妃樊姬,楚子苓突然觉得,做个出头橼子不是个好主意。
  “把这锦衣好好收起了。”楚子苓对蒹葭道。
  “女郎不穿上试试吗?”蒹葭讶然。如此华美的衣裳,定能为女郎增色啊!
  “不必。”楚子苓答得干脆,“从箱笼里取件暗色的,祭祀需庄重一些。”
  这倒是个无从反驳的理由,蒹葭赶忙打开箱笼,翻找起来。
  又看了那锦衣一眼,楚子苓叹了口气。祭祀似乎只能巫者介入,根本没有宫人能教她礼仪。而那个本该教她的人,又送来这样一件让人不放心的衣衫。届时,她该如何自处,又如何面对那传说中的楚庄王呢?
  唉,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
  ※※※
  被人买下,过了数日,伯弥才缓缓回魂。重新穿起了衣衫,梳理了长发,可是昔日自傲,早已荡然无存。
  痛入骨髓的殴打,颜面无存的羞辱,让她牢牢记住了自己的身份。她不过是个舞伎,是家主玩物,切不能生出忤逆心思。有一屋安身,一饭饱腹,足矣。
  买下她的,不知是哪家卿士。院落宽阔,妾婢服锦,显是大族。伯弥被人安排进了乐伎之中,也改了名姓,唤作“绿腰”。在楚、齐、越、卫诸国佳丽中,她这么个郑女,也不再惹人瞩目。如此,再好不过……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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