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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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放舒朗平和的声音回荡在房里,他眸中的人青衣裴然,脸庞清癯,依稀是旧年不可摧折的风骨,可那确然不再是东宫书房里熟悉的老师了。
  承奉三十二年礼部尚书卫喻家宅被抄,举族入狱,东朝少师牵连其中,被一道圣旨贬出洛阳。国朝数百年来从未有贬谪成副都御使入都察院的故例,三互法也成了一纸空文,但外放千里回到南安的州牧周遭小人环伺,处境危险,不知何日才能返京。先帝惜才,让未至而立的少师能有东山再起之日,却又恨极陆鸣与卫喻一党,剥去他所有凭才华挣得的荣光,旨意下的异常微妙。
  于是他继续道:“先生在我十二岁时被迫离开东宫,连给我取的表字也没来得及唤一声。直到父亲去世我才明白,他原本就将先生留给了我。当初我去沉香殿为外祖求情,他说以后若有能耐,自然可做所有想做的事,此刻想来,我却连劝先生回归本心都没有把握。父亲在世的九年,先生尚且能为朝廷数次抗拒越藩的招引,为何不能再为我镇守南安五年,保得一方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方继笑道:“我又不是土地神,如何使得南安风调雨顺?”
  “先生无所不能。”
  屋子里的阳光洒在他雪白的衣襟上,笑容明亮,意态从容。
  方继恍惚回到了东宫的暖阁里,龆龄的孩子被他严厉训斥,挨了手板却冒出这么一句诚恳的恭维。彼时他想,自己应该能当很多年老师罢。
  入翰林院正合他的意,进东宫不是他所期望的,他在里面待了五六年之久,一腔心血全都倾注在年幼的东朝身上。心愿已满,则是对这段经历结局的满意——少年长大成人,他也不再年轻了。方继看着他,就像捉住了一纵而逝的岁月。
  “先生如执意淡出政局,我无法强迫。先生应知晓,立夏之后的南安,是一个亟需肱股之臣治理安抚的地方。战后烽火未熄,我将领兵北上与明洲汇合,这里的休养生息与国祚休戚相关,一着不慎就会两头皆输。京城离南安很远,先生的家人和同乡却近在咫尺,在我无力亲自处置南三省的事务时,我很想看到先生为二府六州做些什么。”
  方继用指腹摩挲着光滑的瓷杯,轻轻推了一盏过去。
  王放的心放下大半,耐心道:“先生好生考虑,不用急着给我答复。”
  方继抿了口热茶,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女郎是不是性子安静有礼,不擅长待人接物,长得挺好看?”
  “是。”
  他叩着杯沿,“这就对了,我以前总觉得你喜欢这样的。谁家的女郎?”
  王放怔了怔,“我家的。”
  “……”
  他难得有些尴尬地扶住额头,辩解道:“是说她与陆家有血缘关系,陆将军名义上也是我外祖,这么算来也是家里人。”
  “太勉强。”
  方继淡淡丢下三个字,“也罢,等那帮河鼓卫架着我去了赵王府,有的是时间询问。”
  王放道:“我昨日已修书给她,与她说先生要来。”
  “挽湘在,我不可能为难她。”
  王放颔首,“那么先生如果无事,我就告辞了。明日卞巨会送先生到城门外二十里处,寅时出发,先生今晚多休息。”
  “十九郎。”
  “先生还有何吩咐。”
  方继在暖融融的光线里弯起嘴角,“长高了。”
  *
  数天眨眼而过,药丸已经完全制好了,罗敷得了清闲,开始着手方琼的事。
  方琼虽住在赵王府,却整日都在外面跑,她问了下人,得到的回答是方公子最近几天只在房内睡了一晚。她本来就不太想多个麻烦,听到他没空,不免有些放松,窝在玉翘阁心情很好地看书,却被徐步阳给硬拉了出来。
  “昨日方琼回来了你知道吗?”
  罗敷镇定地表示不清楚。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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