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叛徒(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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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这书信一打岔,赵元韫的心情显而易见地由阴转晴,狭眸一闪,见仍秦徵羽跪得紧贴于地,便闲闲上前两步,抬脚踩住他的脸。
  “十四,你配不上她。莫要肖想本王的女人,明白么?”
  秦徵羽面白如纸,连呼吸都不能。那一脚力带千钧,已将他的尊严与人格皆尽化为齑粉。
  二十年风刀霜剑,二十年雪月枯灯。从孩提时便矢志效忠临楼王府,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的生命便是在一成不变的杀戮与奔波之中游走,等待着或有一日引颈受戮,亦不为遗憾。
  他这一世本就了无生趣。情与爱,仿佛是远隔云端的世外之音,他未尝有缘体会,直至与她不期而遇。
  配不上她……
  无法肖想……
  “疼的时候,要记得想朕。”
  若少历波折,待脱去了那些阴鸷与算计后,赵成璧本应是个灵动而俏皮的女孩儿。她有些唯我独尊的娇蛮,喜爱在亲吻他时用尖尖的虎牙咬他的唇珠,情潮汹涌时偶尔不能自控,但若真咬破了他,也总会俯身上来,亲亲密密地用唇舌安抚着他。
  “徵羽,徵羽……”
  宫灯影下,幽香暗传。情丝如缕,软玉缠身。
  “朕想取悦你。”
  秦徵羽眼眶一热,竟落下泪来。他的爱慕在无人问津的角落生根发芽,不知何时竟已情根深种,再难自拔。
  赵元韫脚上缓缓施加着力道,啧啧叹道:“你指望得到她的爱怜,才叛了本王。如今此局已破,你这功臣却被弃如敝履,还真是可怜呐。”
  “不,不是……”
  “否认什么。你与她的一点小伎俩,当本王不知么?今日闹成这样,无非是扯出个幌子送你回来,要你再替她与本王虚与委蛇。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本王可不是赵成璧,连你这等低贱之人也有心捡拾。”
  秦徵羽心如死灰。往日在女帝面前时,还是靠的成璧几番放纵才得以周旋,如今对上临楼王,他连狡辩都无法出口。心事、密谋皆被他一语道破,再枉费功夫,也不过徒为人笑谈耳。
  “你以为她要你回来,当真是为的在本王身侧有甚谋算?尔玉可是本王一手调教出师之人,自然与本王心意相通。她这是着意要借吾之手来惩罚于你呢。”
  赵元韫终于施恩似的收回腿脚,独自踱回案前落座,复又执起本书册,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
  “本王待尔玉,一向有求必应。拖下去,押入水牢。”
  有两名暗卫无声上前,一左一右挟住秦徵羽,将他投入府内诸人最深层的梦魇之中。那水牢建于地下,分上下两层,幽暗潮湿,偶有几声异响传来,窸窸窣窣的,不知是鼠蚁还是前人冤死的魂魄在作祟。
  叛主的暗卫,所受的惩罚较其余罪人更加严酷,因唯有如此方可震慑住旁人的侥幸心思。秦徵羽双手被缚,一枚铁钩穿过琵琶骨,将他悬吊于横梁之上,口鼻之下便是腥臭的脏水。借助水的浮力,他倒是有幸摆脱失重,可那水于他而言却也是致命的存在。
  不但是因着水中的污浊浸染伤口,更是因那水里还有些细长之物穿梭滑动,时不时地用冰冷黏湿的尾巴扫过他的身体。秦徵羽勉力咬住下唇让自己保持清醒,足足捱了三日,身上早被水蛇咬得鲜血淋漓。
  他的神思早已迷乱,眼前视界一片模糊,却连垂首休憩都无能为力。牢房内的水位将将没过他的鼻翼,唯有一刻不歇地绷直身子,才能保住性命不致淹死在牢中。
  赵元韫的惩罚,正如他这个人,绝不是快刀斩乱麻的处置,更似是一味极缓极幽邃的毒。背叛之人,连臣服的机会都不再有。
  秦徵羽神志恍惚,隐隐约约瞧见一个人自天际向他走来,他便自魂灵中伸出手去,牢牢将她扣在怀中,不愿再放她离开。
  “朕的徵羽还是这样乖巧。”
  她轻笑着,语调甜软,手指却是冰凉的,“怎么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让朕心疼。该罚。”
  “陛下已然在惩罚臣侍了。”
  他闭着眼笑,并无太多的怨恨,心境平和处恰如冬日的一方静湖,雪落无声。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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