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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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抗解释说:“如果我不这样做,更会彰显羊祜美德,最终受损的只有我们。”
  总之,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吴国算是输得彻彻底底。
  公元274年秋,吴国最后一位柱石重臣——陆抗病逝。他临死前给孙皓上了最后一封奏疏:“请陛下扩充西陵和建平(吴国西部防线,邻接益州)的军备,严防敌军顺长江而下,这样,臣也死得安心了。”
  孙皓可不想让陆抗死得安心,他不仅没搭理陆抗的奏疏,反而趁陆抗离世,把陆凯(已故去五年)的儿子全部流放了。这些年,他一直没忘记陆凯生前屡次惹毛自己的事,只由于忌惮陆抗,才忍着没敢对陆凯一家下手。
  半个多世纪以来,孙氏皇族始终压迫着陆氏,到了孙皓时代,陆氏再次横遭祸害。不过,陆氏仍然稳居江东势力最大的豪族之列。或许正是陆氏这份地位,成了束缚他们的枷锁,令他们不敢放手一搏吧?史书描述“吴郡四姓”的家风:张文,朱武,陆忠,顾厚。陆氏对无数次政治迫害采取最大限度的隐忍。这艰难的隐忍,最后被包装成“忠”这个概念,留名于史册。
  未竟的遗愿
  前不久,晋朝重臣裴秀因服用寒食散暴毙。他死后,一封生前已经写完却没来得及上呈的奏疏被无意中翻了出来。这封奏疏的内容是劝司马炎趁吴帝孙皓倒行逆施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尽快出兵讨伐吴国。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裴秀的临终奏疏再次激起司马炎对统一天下的渴望。不过眼下,司马炎只能等,因为羊祜刚在西陵打了败仗,他必须给羊祜时间,让荆州军心重新振奋起来。
  西陵之战转眼过去了四年,司马炎早已恢复了羊祜之前被贬去的所有职权,而益州刺史王濬也晋升为益、梁二州都督(监益、梁二州军事,梁州是晋朝从原益州拆分出来的汉中),巴蜀水军舰队蓄势待发。羊祜见时机已然成熟,遂上奏朝廷,请求大举进攻吴国。这封奏疏,被后世称为“请伐吴疏”。
  羊祜的请战得到司马炎的支持,却激起贾充、荀勖、冯等人强烈反对,他们的理由是:雍州、凉州、秦州一带战祸不断,实在不应该两线作战。这段时间,在晋国西部边境,秃发树机能率起义军数度击溃官军。
  羊祜再次上疏:“只要平定吴国,西部叛乱自可熄灭。”表面上看,吴国远比秃发树机能的起义军要强大得多,这是什么逻辑?羊祜这样分析:吴国内部已经腐朽不堪,在外力推动下容易攻破,而雍凉叛乱则是晋国内因促成,因此不易收拾。羊祜可谓深明事理。他很清楚,内因才是起决定作用的。
  但是,贾充、荀勖、冯等人再次驳回羊祜的上疏。司马炎没办法了。
  转眼到了公元278年,羊祜五十八岁了。这年初春的一天,羊祜换上一件轻便皮裘,带着几名贴身侍卫步出军营。
  “走,去岘山!”羊祜来到荆州整整十个年头。这十年来,每逢春秋之季,他必定要登一次岘山。
  往年登山,众人皆轻装前行,可这次,跟在羊祜身后的几名侍卫却抬着一棵柏树幼苗。
  一行人来到岘山脚下,开始挖土,不一会儿就挖出个深坑,然后将树苗栽上。《舆地名胜志》记载,这棵羊祜亲手栽培的柏树,后来被称为“晋柏”。
  羊祜在荆州苦心经营多年,为的就是看到吴国覆灭,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这个心愿恐怕在有生之年都没法实现了。想到此处,他轻抚着柏树苗,喃喃低语:“只好让你来替我见证吴国的覆灭了。”接着,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天下不如意,恒十居七八。当断不断,当取不取,徒令后人增添遗憾!”
  返回军营后,羊祜给堂弟羊琇写了封信:“近来,我总想卸去戎装,头戴葛巾回归乡里,只要有块棺材那么大的容身之处足矣。我本是一介平凡士人,却妄居高位,总担心别人会议论我贪图官位。其实,我仰慕的古代先贤唯有疏广啊!”疏广是西汉名臣,晚年主动辞去官位,回到故乡后将皇帝赐给他的黄金遍赠父老乡亲。羊祜的心境在这封信中表露出来。
  不知不觉,夏去秋来,又到了登岘山的季节。
  “羊公,咱们是不是该去登岘山啦?”侍卫询问。
  羊祜沉默片刻,缓缓地摇了摇头:“不去了……”
  接着,他提笔给司马炎写了封奏疏,请求卸去荆州都督之任,返回京都洛阳。
  几天后,司马炎恩准,羊祜随即起程,离开了他守了十年的荆州。
  羊祜一踏进洛阳城,一名朝廷使臣匆匆奔到面前拜倒禀报:“羊公节哀,弘训太后崩!”弘训太后,正是司马师的夫人——羊祜的胞姐羊徽瑜。
  “啊!”羊祜大张着嘴,顿时老泪纵横。他本来就在路途上染病,这下哀伤过度,病情更严重了。
  秋日,枯黄的树叶纷纷落下,羊祜疲惫地躺在床上,昏昏睡去。
  偶尔,他感到精神稍好,便支撑起疲倦的身子走下床。当他推开窗户的时候,赫然发现外面已下起了鹅毛大雪。
  外面响起一阵咯吱咯吱的踩雪声,一位客人正冒着漫天飞雪穿过羊祜家的庭院,向他的寝室走来。
  吱扭一声,羊祜寝室的门被推开了。
  羊祜揉了揉困倦的双眼,只觉得眼前这人似曾相识,却不大想得起来:“你是……”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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