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3 / 4)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焉容犯了迷糊,手指紧紧攥了那人的衣角,喃喃道:“竟不知自己这副污秽身子还能上得了西天,还有大师来迎纳我。”
  “施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往后可不能轻生。”那女子面色虽肃穆,目光却透着祥和,并不可怕,甚至还有些面熟。
  又是一番唏嘘,不知是疼还是叹息,焉容依旧不肯松手,问她:“大师在何处修行,若有一日得了自由身,一定追随你左右。”
  “贫尼法号慧音,知自庵主持,施主一心向善定得我佛保佑,只是尘缘未尽、六根难净,好自为之罢。”慧音大师起身远走,一身灰袍不染尘垢。
  焉容后知后觉,这才想起来原是慧音大师,又是顶有名的律师,即专门研究、解释、读诵律之人。母亲姚氏信佛,焉容未出阁之时曾陪同她上山听过慧音大师设坛讲经,禅意悠远,闻者静心,食肉无味。
  得了贵人相救,焉容好歹多了几分活下去的勇气,经这么一遭闹腾也免去一顿刑罚,这头撞得还真值当。只是牢还得坐,她想起昨夜陈牢头说过的话,若是回来了,还得遭牢狱里头的罪,看着月亮越升越高,焉容心也越提越紧。
  外头又传来锁链咝咝啦啦的响动,焉容接着微弱的油灯看过去,是皂隶押着刚审完的大柱回牢。她强撑着一口气走到牢房前头,对着外面招手:“牢子大哥,既然这人叫我姐,能否容许我们住一块说会话。”
  昨日那位官媒婆也在,今天又得了焉容的好处,是一条系红玛瑙的链子,其实早早晚晚都是她的,只不过主动奉上来可视为态度好,还是替她说句话算了。“索性送进来一道关着吧,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没什么大碍。”
  那皂隶听了觉得有理,便叫官媒婆开了牢门,将大柱塞了进去,便拖拉着铁链走了。
  这会子没什么人打搅,焉容僵直着背,目光冷飕飕地盯着大柱看,眼里满是恨意:“你看我都这样了,你也要执意诬陷我?”
  她的气息不稳,说句话都要喘息几分,大柱心虚地低下头,说话的声音还不如受伤的焉容响亮。“那也没有办法,她从小养在我家照顾我,小时候我当她是姐,今后是我媳妇,我也不能叫她死了。”
  焉容憋屈得想哭,责问他:“你就这样睁着眼说瞎话,眼睁睁看着我一个无辜的人去死?”她抬手指着自己的额头伤处,拔高自己的嗓音,“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我死了,你能不能安生过下辈子?”
  少年默不作声,只觉自己心被人捏在掌中,他快要喘不过气来。“她打五岁便进了我家当童养媳,我娘死得早,我爹又好酒时常打我,是她袒护着我替我挨棍子,我要是叫她死了我就是没有良心!”
  “凶手到底是谁?”焉容冷声责问,手指颤抖着指他额头,“若是你二人一道干的好事,你怎么不去死?你说你怎么不去死?!”
  “你别说了!”少年眼眶充血,通红似一头发怒的牛,“你就当你活该吧,你死了,我年年给你烧纸,把你的牌位当祖宗一样供起来,我求你了!”他转过身对着焉容狠狠磕头,额骨磕得青石板咚咚作响。
  焉容终于流下眼泪,她不能说停,哪怕再不忍心看他磕头也不会伸手去阻止,因为,死的会是她自己!人人都贪生怕死,哪怕罪责在自己身上,只要看到能够找人顶罪,私心总是向着自己的。可是她必须活得有担当,必须正直清明,这是父亲给她从小灌输的思想,所以若是她犯了死罪她一定招认,若要想要强加在她身上,门儿都没有!
  这牢里,一人哭,一人跪,气氛压抑得叫人窒息。焉容再也不愿听他不停地喊“求你!”,用手死死捂住耳朵将脸别过去。
  外头的月亮真是把钩子,将人的喉管都要提起来了,稀薄的气儿被封在肺叶里,与外界硬生生断成两截。上了八月,渐要入秋,蝉们没有几天活头了,都卯足了劲嘶吼,断断续续,似狱中苦命人受刑后的哀嚎。
  又听“咣啷”一声,牢房门被粗暴地推了一把,陈牢头并几个牢子们今天的酒已经喝完了,可还念着昨日的女人,跑在外头跟官媒婆纠缠:“都说呢,这个女人没什么福气,不然怎的又被扭回来了?”
  官媒婆斜拉着眼看他:“不是说户部尚书旁听么?案子还没结,再不怕出事?”
  “你看着大牢不出去,你是不知道,黄大人那是有心想整弄死她,呵呵,他就是巴不得我们叫她不明不白死在里头!你放心,开门罢。”陈牢头今天的口气硬了许多,不知道是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还是从县官和黄刚的态度看出了后续,总之,这个女人他今天一定要领教一通!
  官媒婆也舒一口气,心想确实有些道理,反正女犯在牢里没有人权,由着他们去吧,便从裤带上拉出钥匙将牢门打开,几个人一哄儿钻了进去。
  焉容见这五六个人团团围住自己,个个是身歪体斜、两眼放光,盯着自己的眼睛像饿过整个冬天的野狼。此时她已经饿了一天一夜,又是受了伤,别提反抗,愣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的眼睫垂了下去,扫视身下光秃秃的青石板,什么都没有,唯一可以防身的簪子也打点官媒婆了,心已再度陷进绝望的深潭。
  “各、各位大哥,你们是来做什么?”虽然已经料到了对方的来意,可是为了拖延时间,只好问些废话了。
  “哈哈,我们是来坐你的!”陈牢头淫|笑一声,手已经朝她下颌伸了过去。
  焉容忍着恶心将脸别过去,被他捏过的脖子那块皮肉刺痛无比,结结巴巴道:“你们这么多人,伺候不开,怎么也要分个先后一二三四来着……”能拖一刻是一刻,此时她从不嫌自己话多说话慢。
  陈牢头笑道:“我是老大,前头这洞归我,剩余几个人方才行酒令输了,先从后头那洞开始,我们轮着来,就是不知你这娘们的心性,不敢往你嘴里干,怕你下了死口。哥几个,你们同意?”
  “就照着老大的说法,我第二!”
  “我第三!”
  “……”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